愚蠢凡人。
周明礼是个坏东西,死了正好,连这都看不出来,笨死了。
世上只有猫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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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周明晏匆匆赶回宫,直奔紫宸殿,恰巧与同样得了信赶来的左丞相、礼部侍郎在门前相遇,三人冒了雨,殿外整理仪表后,再一同步入殿。
“礼儿无辜啊陛下!礼儿无辜……”
周明晏踏过门槛,只见往常清雅平和的贤妃卫氏撑跪于一侧,发髻歪斜,面色灰败哀戚。在她面前,龙椅上天子表情深沉,外人窥不得所想。
最后周明晏与父皇身侧的母后匆匆对上一眼,云后先行收回目光。
参礼之后。
与太子能够稳住仪态不同,年过半百的左丞相卫忠老眼垂泪,朝着贤妃拱手:“娘娘……节哀啊……”
贤妃听到熟悉的声音回头,两行清泪滑落,满腹委屈开口:“父亲……”
才两个字,悲痛无法继续。她只有三皇子一个孩儿。
臣子入殿议事,打了照面已经不该,云皇后带着贤妃离开。
之后天子金口玉言,确定了三皇子逝去的消息,下令命礼部议祭文祭礼事宜,并道:“朕拟诏追封三皇子为纪王,纪王尚未加冠,丧礼宜从简。”
末了朝向卫忠,话语多了些人情:“皇子之薨乃天命,爱卿保重身体。”
卫忠诚惶谢了恩典,礼尚往来关照龙体。
礼部侍郎得了令,立于一旁眼观鼻鼻观心。
君臣互相安慰后,皇帝不欲多说,挥手让三人离开。
太子殿下只走了过场,出殿门与两位老臣分开,径直去往后宫。
未央宫正殿。
云皇后遣散众人,着朝服独坐,撑着头显然在等人,等到太子见了礼,她缓缓睁开眼,无奈道:“晏儿,你冲动了。”
草率而行,当真以为所作所为能瞒过陛下?
周明晏铮铮而立,年轻锋利的面容不见悔色,冷声直言:“这是儿臣最好的机会。”
父皇独宠母后,爱屋及乌独宠嫡子女,在此前提下,周明礼都能够获得父皇一份偏爱,尽管有自己的缘故,但他并不简单。更不简单的是,他这三弟居然贪心兵权。
若非父皇因此厌弃,且父皇目前心神置于不足两岁的小七身上,可以动手斩草除根,往后指不定被蛰伏翻身的毒蛇咬死。
云皇后不觉三皇子能成大事,在她看来,太子不值得因此在皇帝那记一笔,然而事局已定。她疲倦地摆手道:“陛下不喜皇子相残,但凡你这太子之位有一丝不稳……唉,若是宋家那孩子尚在便好了。”
好歹能劝解几分,那孩子心底比杨为清明白。
“宋遂远好好的,又不是不在了……”周明晏小声反驳,摸了摸鼻子,“就算他在,我也会这般行事。”
云皇后瞥他一眼:“罢了,总归你自食其果,好好磨一磨性子。”
皇帝必然会罚,这次她无需多言请求。
母后这关过了,周明晏松口气,脚尖朝偏殿:“我去看看小七。”
宫外宋府。
被云皇后惦念的宋遂远正在给新养的小白猫安排居所。
若是他知道皇后的心思,只会想太子决然杀了三皇子其实有他一份力。
上一世,这时他们尚未察觉三皇子及其母族正拉拢文臣,侵噬兵权,直至明年太子出征前他才摸出头绪,可惜到底慢了一步,陛下意外身故,紧接着太子在战场出了事,三皇子顺利登基。
格局已定,宋遂远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入新朝为官,新皇心腹需有人抗衡。
他唯一没有料到的,是新皇无知昏庸,高居庙堂不知思威,竟敢向军队开刀。西南镇远军、西北云字军,大楚儿郎鲜血遍染边境。
愚不可及的新皇是宋遂远的噩梦。
故此重生这一年没少在太子殿下跟前详述是非,三皇子倒了只是第一步,下一步是结党营私的卫家。
至于这次可能会落到太子身上的惩罚……再过不久,颂安府至芜州遭遇洪涝,说来危险之事,后方一贯安全。
正好适合太子。
话说回来,宋遂远手中摸着今年新编的藤席,指尖凉意温和,适合阿言。他道:“稍加修改,给阿言的小床铺上和尺寸的藤席。”
随墨正要应是,阿言伸出一只爪子压在宋遂远手上:“嗷~”
小床?阿言要睡大床!
白毛滚滚、小小一只的猫,圆瞳清澈乖巧,轻轻嗷一声简直像在撒娇。
随墨笑眯眯:“公子,阿言在感谢您呢!”
阿言不可置信:“嗷!”
愚蠢!
随墨:“您看!”
他们对峙起来,宋遂远轻笑一声,清浅温和的气声落入猫耳,生气的阿言瞬间想起正事:“嗷~”
阿言要睡大床!
它甚至飞快下地窜到内室,踩了踩宋遂远的床,响亮“喵”了一声。
霸占了哈。
“欸——”随墨想去抓阿言。
宋遂远拦住随墨,让他下去准备藤席,自己起身入了内室。
床上绸布颜色偏深,白色一小团格外扎眼。
饶是阿言气势再恢弘,在宋遂远眼中,他那小身板在大床中央,只不过是占了丁点地方的小东西罢了。
“你要睡这张床?”宋遂远垂目问它。
阿言揣手趴下,猫眼舒服地阖起:“喵。”
自然。
宋遂远微微侧了下头,端详着那一小团道:“你有单独的小床,随墨安置得格外舒适。”
阿言:“嗷。”
不要。
接二连三的试探,宋遂远发现它也不知是太笨还是太聪明,丝毫不懂隐藏:“阿言乃神猫……可以听懂人言?”
宋遂远一向不信巧合。
阿言揣着爪子稳如老猫,看起来单纯只是个比普通狸奴可爱聪慧些的模样,淡定道:“喵喵……”
何止听懂人言,神猫会化人,吓不死你,略略。
他不担心的。
父亲说盛京越聪明的人,越不会信阿言其实也是人。父亲是他认知里顶顶聪明的人类,说的话自是真理。
宋遂远呢,算他聪明吧。
“小骗子。”宋遂远看他这模样,用指腹揉了揉两只猫耳。
上一世这只白猫也被云世子送回了盛京,只不过一直是太子亲自养,后来挠伤了贤妃的脸被太子送回西北,刚送回去,第三日便收到了云世子来信,让太子提防贤妃与三皇子。
彼时太子哭笑不得:“你看他如何说,阿言告知他卫氏存有不臣之心……他这性子随了舅舅,一点委屈都受不得。”
宋遂远虽上了点心,却也更多是当成少年人的玩笑话。之后再听说白猫的消息,是云世子首战凯旋,军中传言四起,说云世子乃妖猫傀儡,妖猫口吐人言,为祸大楚,且会幻化世子模样,众多手下亲眼所见。
三人成虎,宋遂远对妖物化人之说有几分保留,但这只无法无天的小白猫身上定有秘密。
养着玩,或许有意外收获。
第3章
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宋遂远总是多耐心。
守着霸占床的小白猫睡着后,他在随墨不解的目光中吩咐道:“小床准备好先置在厢房。”
夏雨声势浩大,去燥热,但困得人无处可去。
这些日子每日出门玩乐的宋遂远百般无聊,只能带随墨沿长廊入了书房。
与寻常读书人不同,他的书房空空荡荡。孤本一排,话本二三,几摞熟宣。
随墨轻车熟路磨起了墨,宋遂远随手翻了翻放置在旁的纸张,重新取过一张纸:“今日画猫吧。”
上一世鲜有人知,热衷收藏孤本画作的宋遂远本人,画技弱同孩童,可见毫无天赋。
如今他坚信勤加锻炼可补足缺憾,但于常人眼中,便是不务正道。
长指托笔,手腕使力,吸饱墨汁的狼毫在纸上顺从游走,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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