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注意到自己的手心烫的不得了, 甚至在写的过程中有好几次想要把手往回缩, 可惜他的主人任性惯了, 根本不准备松开,甚至在写完后还舒了口气。
柳承午看主人停了也跟着松懈下来,然而跟他想的已经结束不同,柳栐言缓缓平复好情绪后,也不打算告诉那人自己刚才写的是什么字,只笑着又将指尖触了上去,欺负人似得道,
“先教你写林字吧。”
即使处境艰难,柳承午到最后还是学会了林江跟林满这两个名字。
只是他对这种亲密的手把手教学方式实在难以适应,以至于耗费掉的时间差不多比以往要多上一轮不说,光是他的主人在指导时随口说的那句双木成林三木成森,都会让柳承午在回想起时因为那被重复划上三次的木字笔画而感到手心里隐隐发起烫。
不过也因为这个,等柳栐言终于决定放过那人准备休息了,本该对同床而眠有所顾虑的柳承午反倒庆幸起来,让他躺下就立马乖乖照做,还担心主人会反悔似得,默不作声地拿那双黑漆的眸子小心翼翼地瞧着主人看。
他这毫无自觉的举动几乎要把柳栐言的劣性全部引出来,哪怕刚刚已经仗着教认字的事把人逗弄到尽兴了,现在还是想先下床弄灭了蜡烛,再摸黑欺负着那人玩一会。
柳承午可没想到把自己给弄到了怎样的境地,他原本遵照着指令躺好,突然看到主人下榻离开,却是径直去熄蜡烛,用来照明的蜡烛一被熄灭,屋子里就蓦地黑了下来。
柳承午受过训练,在明白主人要做什么之后下意识地闭了一边的眼睛,等整间屋子都变暗了,就换成用之前闭的那只眼睛来视物,以防在适应黑暗前会完全看不见东西。
然而像这样单单用眼睑隔出的阴影并不彻底,能起到的效果也不明显,柳承午借着模糊的轮廓与主人弄出的动静一起判断位置,等到柳栐言要开始往回走了,就连忙探身过去伸手搭了一把,以防主人因为看不清而撞碰到床沿。
放了蜡烛的桌子离床只有一小段距离,柳栐言本来打算慢慢摸回去,结果突然就被柳承午隔着布料牵住了手腕,他感觉出那人握的极轻,像是不能放开又不敢用力的样子,也就完全顺着牵引来,那人往哪里带就往哪里走,很快就得以顺利回到床榻上。
他摸索着在柳承午身边躺好,因为在暗处呆久了,这间房的四周又不是完全透不进光,到了现在就总算能隐约看到些东西,柳栐言大致看出那人在跟着一起躺下后,就后撤到把背贴靠在墙上的地步,便干脆也往里边挪,一直到把人围在自己跟墙面之间了,才伸手捏了捏这个被困住后显得无比窘迫,殊不知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陷阱跳的猎物的脸,
“承午,”
“...是,是的,主人。”
即使看不清神情,那人回答的语气听起来也明显有些紧张,柳栐言就忍不住心软,拿手慢慢拍了拍他的手臂,
“不闹你了,睡觉吧。”
柳承午便在规律的轻抚里安静下来,这个动作他曾经见过,是拿来哄小孩入睡的,柳承午小的时候从没受过这等待遇,结果到了现在反倒被主人用在他身上了。
柳承午静静受着,等主人手上的动作因为睡意起了而慢慢停下来,才用不会弄醒人的力道将那只手好好放回到主人身侧。
不知是不是经历过一次的缘故,他突然就觉得自己对于不顾身份躺在主人身边这种事,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惶恐。
柳栐言已经打算好了。
要呆在这个城镇等马车完工的时间里,他就准备着早上教柳承午诊脉,接着下午学识字,等到了晚上再让柳承午跟着自己背药理。
他把日程安排得满满当当的也不嫌麻烦,第二天一大早就拉了柳承午去买墨块和直笔,柳承午不知变通,眼看着主人买了整整一筒的毛笔都没反应过来用意,只以为属于自己的那根笔到了今日还是得拿来使用,对于下午的习字就有些闷闷不乐。
相比起他,柳栐言则显得投入得多,他之前得了教训,这次就在店里多转上几遍,连笔洗砚台这样不算必要的物件都选着买下,到最后又挑了条用细绳精巧编好的挂穗,要柳承午拿了他那支毛笔出来,再在笔杆尾端仔细绑好,装放进尺寸合适的漆木盒子里。
在毛笔上绑了长穗,再要用来写字就很不方便,柳栐言原来不觉得有什么,但既然那人如此珍视自己送的东西,就干脆放任他想要收藏起来的意愿,连着盒子再重新送一次。
柳承午听主人让他自己收好,哪怕再后知后觉,也听出了其中的意思,他微微睁大眼睛,等那只盒子被推进自己怀里了,才彻底反应过来,当即满心喜悦地接住,片刻后又慌里慌张地想起礼数,急急地朝柳栐言说了句谢主人。
柳栐言就点点头,他的心情也很好,甚至连回去时的步伐都轻快了不少,林江拿着空碗从屋里出来时正遇上他们,见到回来了的两人便眼睛明亮地露出笑,乖巧地跑过来要替他们拿东西。
如果说他在昨天还是将信将疑,那么在林满难得安安稳稳地睡了一个好觉,并且早上有精神到能喝下一整碗粥之后,林江已经能确定这位先生是真的有能耐治好他的妹妹,既然诊费是用一些微不足道的要求来算的,他自然就殷勤地希望自己能在柳栐言那派上些用场。
可他想帮人拿东西,却被柳承午不动声色地躲开了,倒不是柳承午心有排斥,只是他并不觉得自己需要别人帮忙,更别提是去使唤一个孩子。
柳栐言一收到那人接近求助的目光就觉得好笑,他本来打算袖手旁观一会,等发现柳承午是真的不擅应对,还是决定大发善心地替他解围,便向林江开口询问之前备下的药煎的怎么样了。
那是林满要喝的药,而在林江回答说已经熬够了时辰,现在正在灶房里放凉温度之后,这个根本没察觉到柳栐言用意的小孩立刻就被支使着去端药了,柳栐言道貌岸然地看着林江往灶房里跑,等瞧不见他的身影了,才恶作剧得逞似得忍了笑从背后推着柳承午进屋。
第54章
柳承午哪里还看不出来主人是为了他支开林江的, 可他想说话却没找到机会,只能又感激又内疚地由着主人推他进屋,在示意下把手里的东西全部放进了他们的房间里。
不过就这么一进一出的功夫,林江已经迅速地盛好药回来了, 因为这次林满是醒着的, 倒也不需要由人抱着喂药,而这个才五岁的小娃娃已经十分懂事, 即使那碗药实际上苦的不得了, 也能紧闭着眼一口气全喝下去。
柳栐言看她喝完后既不抱怨也不发脾气, 只是因为太苦忍不住皱着自己秀气的眉,便也怜惜起来,寻出了之前买的蜜饯喂她。
林满有些意外, 她舔了舔嘴里的甜食, 因为蜜饯渍过糖,光是含着就能化去剩下的苦味, 林满眨了眨眼睛,最后怯生生地朝柳栐言弯起嘴角。
柳栐言到这会就庆幸起自己刚好碰见林江又多管了闲事, 不然这么乖巧到惹人怜爱的两个小孩儿, 现在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
他心里一软, 便将剩下的蜜饯连着纸包一起放到林满手心里,放缓了语气慢慢道,
“以后喝完药就吃一颗, 好不好?”
林满睁着孩子特有的清澈眼睛,先是转过去看了看她的哥哥,见没有被制止, 才腼腆地点了点头。
柳栐言就觉得自己简直是在面对一只小奶猫, 柔软胆小到让人连靠近都得轻手轻脚的, 他认真思考了一下,觉得捏着人的手腕子教诊脉这种事,可以等林满对他们再熟悉一些之后进行。
他打定了主意,也就没再打扰因为塞了颗蜜饯鼓着脸颊的林满,稍微呆上一会就带着柳承午去自个屋子里温习昨晚教的字。
柳栐言悠悠闲闲地往床上一坐,就开始使唤柳承午砚墨,结果柳承午低着头专注研磨了一会,忽然就停下动作轻声唤他,柳栐言茫然应了,见那人转头看向门帘方向,便也跟着看过去,可那边只有垂帘在微微晃动,不管怎么看都没有其它需要在意的东西在,柳栐言觉得奇怪,正想要具体问问,就听柳承午为他解释道,
“主人,林江躲在外边。”
在被点明的一瞬间,垂帘边上的墙后似乎有人短促地倒吸了口气,柳栐言盯着那面完全阻隔掉了视线的墙壁,即使没办法亲眼看见墙后面的情形,但出于对柳承午身为暗卫的侦察力的信任,他还是不带疑虑地朝那个方向念出了林江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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