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不信的,是他们的事。你说不说,是你的事。”
岑甘:……
岑甘心内哀叹,好吧,大不了他说就是。只不过说的时候,他对低修弟子巩固心锚,让他们不信。
可是同时加固这么多人的心锚,他恐怕会累倒吧……
不行,如果他要是完不成,姐姐就要替他做了。最近姐姐已经疲倦不堪,下面的小童们又年幼不顶用,他不能什么差事都让姐姐承担,他也想为姐姐分忧。
只要能把林大人带到白仙君面前,白仙君就会多信任他一些,认为他可靠,就不会什么事都要劳烦姐姐了。
“好,在下愿意为您辟谣。”
林煦:“行,你说。”
岑甘走进饭堂,揣度自己腹中还有多少灵气化用,不动声色地绷紧了心念,开始暗自发力,默诵加固心锚的咒语:
“诸位都听我一言……林仙君是被冤枉的,我是白仙君的贴身仆从,可以证明他没有害白仙君……”
说着,他放出法术干扰这些筑基期弟子们的心神,让他们看不清自己的脸,同时下意识忽略自己的言语。
好不容易说完,他感到气力耗尽,手掌抚着胸口,面纱下的皮肤出了一层汗。
他竭力忍住虚软,硬撑着回到林煦面前,勉强地讨好道:
“林大人,您也看到了,我说了,他们不信。”
他装出一副腼腆的样子,希望能博得林煦的同情。
林煦:“说一次他们不信,你就不说了吗?只要是真相,无论要说多少次也要奔走呼告,直到他们相信为止。否则我很难相信你的诚意。”
“这……这……”岑甘方才已经透支,实在没有余力,他简直欲哭无泪,虚弱地说,“在下说了真的没有用……白仙君说了才有用。如果是白仙君的话,想必是很愿意为您说的,无论说多少次都可以。您不如和我去见白仙君……”
“白仙君,又是白仙君。”林煦说,“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如此为他卖命?你难道不知道,他的上一个贴身仆人是怎么死的吗?”
岑甘从没听说过还有这等事,十分茫然:“……这又是什么事?我不知道。”
林煦似笑非笑:“上次他伙同那个仆人要害我和我的朋友,被长老院的人发现。他为了避祸,把责任全部推到仆人头上,然后亲手扼断了仆人的脖子。我只是在想,跟着这样的人,你会不会也有这样的一天?”
第51章 出世修道·五十一
岑甘的脸色刷地变了,所幸他戴着面纱,脸上还看不出来,只是那僵硬的姿态出卖了他真实的内心。
不。一定是林煦在说谎。
白仙君不仅说不嫌弃他们姐弟二人的相貌,还收留了他们,给他们一个家,让他们不必再风餐露宿,还鼓励他们说,他们必定能得到魅巫族的真传。
这么温柔善良的白仙君,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肯定是林煦恐吓他。
岑甘稍微稳了稳心神,依然选择相信救命恩人,不然他和姐姐要何去何从:
“您说的这些话可是说笑了,且不说没有证据,而且……想来都是那个仆人的错,白仙君才会惩罚他。您叫我如何相信您的一面之词呢?”
林煦:“是不是一面之词,你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当天在场的人不少,不止是掌门人、各位长老和峰主,还有甘草峰的秦师兄、高师兄,长老院身佩执衡剑的师兄们,都可以作证。”
他搬出这么多人证,岑甘再不信,也不得不信上几分了。他固然知道人证可以操纵,但是这些……长老、峰主,总归无人可以操纵。
“当日的案件是袭璎长老主理,你只管去问她,那位长老没必要骗你。”
岑甘开始动摇,他不知道该信什么了:“不、不……像我这样的人,那种大人物是不会轻易见我的吧……我不仅没有很高的修为,长得也很……也很……丑。”
他说得太艰难了。
尽管万分不情愿,他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相貌就是……丑。
世上唯一不嫌弃他丑的,唯有和他一样丑的姐姐。白仙君只有嘴上说不嫌弃他丑,他已经很感恩了。
其实他知道,白仙君是嫌弃的。
每次鼓励他们干活的时候,白仙君会说:“虽然我不嫌弃你们丑,但是你们要努力勤奋,这样你们在这世上才有生存的价值。”
倘若真的不嫌弃,又何必把“不嫌弃”三个字总是挂在嘴边呢?
他和白仙君说话的时候,白仙君宁可注视着一个桌上的盆栽,也不愿意看向他的脸。
即便如此,他也是感激的,不然他还能感激谁呢。
“我和姐姐的脸……普通的易容术已经救不了了。白仙君说只要我们努力,他就为我们炼制玉容花颜丹,只是药材难寻,他还在一点点积攒。这样为我们着想的人,怎么可能害我们?”
“丹药?从哪里来的丹药?”林煦问道,“我从没听说白水鸿会炼丹,况且门内司掌药物的只有袭璎长老。至于玉容花颜丹,我有所耳闻,但是能炼制这种级别丹药的也只有袭璎长老。”
岑甘听他这样一说,已经隐隐约约察觉到了真相。可就是难以接受。
或许白仙君真的为他们想过,可是不多,只不过比曾经在街头的那些人更有手段一点,好歹给过他们甜头尝一尝。
不……他们的悲剧还没发生,只要他们乖乖听话,成为对白仙君有用的人,白仙君也是不会抛弃他们的吧?
岑甘惶惶不安地想着,不然离开了白仙君,他和姐姐还要继续流浪吗?
正在这时,一阵大风刮来,岑甘一个不留神面纱突然被掀走,他惊慌去抓。
已经来不及了,夏风将那薄薄的面纱卷上枝头。岑甘眼见抓不得,连忙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背转过身去。
林煦施展功法,飞到枝头上取下面纱,递还给岑甘:
“你的东西。”
岑甘想取又不敢取。
为了表示对上位者的恭敬,他必须伸出双手去取,可是这样的话,他丑陋的脸就要暴露在林煦眼前了。
“谢、谢谢您……”岑甘声如蚊蚋,死死低着头,头都要埋进胸口了,却迟迟不敢伸出手。
林煦就这么一直举着,等他接。过了好一会儿,岑甘终于不好意思让他一直等。
其实他这张脸已经有很多人见过了。
当初流落街头,他和姐姐连完整的衣服都没有,更别提有面纱了。无数路人唾弃过他们的面容,他本该早就习惯的。
再多一个林煦,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岑甘暗自咬了咬牙,怯怯地伸出双手,露出了他的脸。
下半张脸几乎被蓝紫色的胎记占满,腮边和下巴长着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瘤子,像无数双恶魔的眼睛。
林煦仿佛什么异常都没看到,神色如常。
岑甘从没见过这样的视线。他见过无数种厌恶嫌弃的眼神,胆小一些的,尖叫着说他是妖怪,心善一些的,则是对他同情怜悯,说他是个可怜人。林煦却不同。
他戴不戴面纱,在林煦眼中似乎没有任何区别。
岑甘好像被电流击中了,他紧紧攥着面纱,手指用力得几乎要崩断:“您……不在意我的相貌吗?”
“我为什么要在意?”林煦只觉他问得离奇,“你长什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完,林煦离开了。
岑甘呆滞地停原地,内心充满不可思议。
从小到大,还没有一个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那些人总说,他丑到了他们,脏了他们的眼睛,可是这也不是他自愿的。如果他有的选,他也想要貌若天仙。
他和姐姐就是人言的受害者。操纵人言的他们,最知道人言的可怕之处。
倘若他和姐姐长成什么样都和旁人没有关系,他们何至于被赶出族群,流离失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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