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古的人随口一提,就是十来年前的事,引起好些回忆。
但一转头,又开始痛心赵康学坏,念叨起赵康不在家的父母。
这事儿影响实在太大,治安队的队长干出这种事,不严肃处理,以后治安队都不要在这片地头混了。
一般来说,只怕赵康要离开这片土地很久了。去那些传说中的,要吃苦改造的更艰苦的地方。
众人议论的功夫,徐有光简单安排好了后续。
能送人的牛车要忙,村民们下午还要上工,所以是叫人通知公安局,让那边来领人。
还找人去请生产队队长,做个见证。
安排好,徐有光大声道:“好了,事情大家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把人送到公安局,看怎么处理。”
“回头要有个结果,我再通知大家伙,到时候就知道做坏事的下场了。”
这是告诫其他人,少学这种错误行为。
立马有人道:“支书这话说的,谁还专门去干坏事?”
“我可没说,但防不住有的人真干啊。”徐有光说上一句,又想起来秋收正事,“好了好了,大家都散了吧,下午上工可不许迟到。”
众人一哄而散。
“又上工。”
“走了走了,我家饭还吃到一半呢。”
“回屋休息去。”
陈牛也能回家了。他下午还有活要干,心存不舍,多看了几眼,带上小黄牛往家去。
时千一个闪避,躲开陈牛拍自己屁股的手,自己先往前头走。
来回几次,他已经能记住路。
打别人家外面路过,就有那吃完饭的小孩,胆小的站着看看,胆大的还敢看着陈牛说要摸。
陈牛看着不好惹,脾气却是挺好的。
时千看他配合了一家,还想配合下一家小孩,不乐意地跑回家了。
问过被摸的了吗?
看见小牛跑了,小娃娃们更高兴,嘻嘻哈哈地喊“牵牛花!”、“快回家吃饭啦!”、“晚了就没得吃了”。
大人们可没这个心力,安安静静地呆着,试图多养点精神,下午好上工。
时千一路先跑回去,也没看到老太太在外面。
陈牛看看太阳:“估摸着翻谷子去了。”
翻面晒,都透透气,能让谷子干得更快。
粮食收割好可还不算放心,直到入仓,交上公粮,再分了粮,才能安心。
时千也想看看太阳,可脖子都不够高的。
牛的脖子不好抬起来,即便他现在的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也没有太违背基本法则。
“哞哞~”
休息去吧。
时千又先往房间走。
跟在后面的陈牛:……
是他的房吧,怎么搞得像第二个牛屋了。
但一进屋,他还是跟小牛挤了草堆。
并且唉声叹气:“出门前怎么就忘了擦擦,唉……”
“我不会臭着她了吧?”
时千拿蹄子踩他:“哞哞!”
有没有臭着林南音我不知道,但你臭着我了!
陈牛不太痛,还把背转过来:“打禾机太矮了,弄得我腰酸背痛的,给我踩踩,轻一点啊。”
时千:?
不过时千想踩着玩,就配合成了工具牛。
踩着好玩,一下没控制好力道,陈牛倒吸一口冷气,放弃道:“好了好了,辛苦了,别踩了。”
“哞哞。”
时千给他屁股一下,趴一边开始反刍。
牛的四个胃,第一个胃叫瘤胃,像是储物仓。吃进去的草是可以倒出来的,倒进第二个胃——网胃。
网胃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进行一个过筛,不合格的草会倒回嘴里,继续咀嚼。
再次咀嚼后,草“考试”合格了,进入第个胃,瓣胃。这里是草料粉碎室,将草磨得碎碎的,就进入了第四个胃,皱胃。
皱胃皱巴巴的,但可以将草转化成蛋白质,牛才能通过吃草长出一身肉来。
通俗易懂地来说——就是毛肚、金钱肚、牛百叶、不知名的牛肚。
时千表示不能再想了,不然会胃痛。
可怜他嘴里只有草,甚至都不能多吃两颗青菜。
也可惜刚刚那个大梨子了,早知道时千先吃了肉,再吐核砸赵康。
吃着吃着,时千还打了会盹。
等他醒来,再吃一会草,陈牛就又得上工去了。
时千下午没跟着他,溜达着往老太太那边去,嘴里主动地叼着自己的绳子。
陈牛想想,这会儿晒谷场人也挺多,而且小牛能控制住自己,就把牛带到了晒谷场。
一看到小牛,一小群老奶奶、大婶子,里面混着一群老爷子和体弱大叔,眼睛都是放光的。
“要把牵牛花放这边啊?放放放。”
“我们帮着看,肯定不叫你奶一个人看,陈牛你放心。”
张佩月脖子上挂着草帽绳,帽子落到了身后,坐在凳子上道:“放这儿,你去忙吧。”
“成,多谢花大姑、李二婶……”陈牛道谢一声,先把牛绳在一边的树上拴好。
看好了距离,够不着谷场。
这种下意识的注意,已经形成了习惯。
时千挨着老太太,对陈牛道:“哞哞。”
去吧去吧。
当事人走了,时千觉得才有热闹听。
晒谷场这个配置,怎么都得是村口的CBD了。
果然,陈牛一走,众人就开始对“牛”发散,先从真牛时千开始,再扩散一圈,说起今天中午的震惊新闻,痛斥不要脸的流氓。
时千跟张佩月是最安静的,一个坐着,把上午路边扯的几把青草拿来喂牛。
小黄牛就一边啃青草,一边翘着耳朵听八卦。
张佩月喂完了,伸出手去捂小牛耳朵,被时千晃头弹开。
然后时千对上一双看透一切的眼,歪着脑袋蹭蹭,遮掩一下自己听八卦的劲头。
他现在只是一头牛,不能太合群了。
骂完流氓,话题又转到另一个“牛”身上。
有个老太太问张佩月:“陈大嫂子,你家陈牛对林知青是怎么想的?人好像没意思啊。”
“不管是哪个姑娘,一头上心可不行。”
“要不你说说他,看看别家闺女,我这儿有人看上你家陈牛呢!”还有想介绍对象的。
时千:他看悬。
就陈牛现在上心的劲头,他怀疑陈牛已经从炮灰,进化成了患有严重单相思的那种小男配。
但感情这种事嘛,时千也不太懂。
还是需要多学习。
小黄牛偏过头,假装没听,但其实听得很认真。
张佩月淡淡地道:“不跟赵康一样就行,其他随他自己。”
接着轮到大叔们根据经验发表意见了:“是这个理,有本事就追得到姑娘!”
“哼,得那种会花言巧语的才行。”
“干活厉害的也行,我看陈牛有优势,能干肯干,是个种田的好把式。”
“上得山,下得河,还会养牛赶牛,咱陈牛长得也不错嘛。”
“不过人家城里姑娘,看着整天儿爱看书,可能不喜欢陈牛这样的哦。”
一位大婶道破关键:“再好有什么用?得加把劲啊,陈牛都不会表现,再多的好藏在家里头谁知道。”
“是啊,被推了一回就不晓得继续上了,真是白长那么大的个了。”
开始争起来:“不喜欢再怎么着都没用!”
时千:都有道理。
还好他不是人。
这题太难了,听起来好像每种选择都可以,又都不可以。
不一会,新谷子被送来。
大家都得去忙活,时千看着众人在摊开的大竹席上晒稻谷。
新来的稻谷眼色是深一点的黄,晒了半天的颜色浅一点;更前面晒上太阳的,这会儿在阳光下焕发金光。
从近往远看过去,眼色一层一层变浅变亮,比油画什么的可好看多了,满是生活和劳动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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