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从不排斥这件事,觉得气氛成熟,应该顺其自然的进行更深入的交流,没有非要在今日做什么的想法。
既然虞珩说会伤身,等到下次……也非尝不可。
毕竟除真刀实枪之外,从未见过的花架子,对他来说也是充满诱惑力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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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皇宫。
长平帝将最后一封来自京畿道之外的奏折放入已批复的木箱中,看向如同小山似堆积在左前方的奏折时,眼中满是嫌弃。
自从称病未去皇陵,暂时将日常朝政交给纪新雪处理,长平帝对日常请安折子的厌烦就一日胜过一日。
不久前,纪新雪通过门下省传达整改奏折乱象的政令,要求将作监专门制作不同封皮的空白奏折,按照份例提供给朝臣。
红皮奏折专供长安朝臣,封皮皆有朝臣所在的衙门,只能用于汇报与差事相关的内容,但凡是有资格直接给长平帝上折的朝臣,每隔十五日,皆能得到十五枚空白的奏折。
十五日之后,将作监会根据凤翔宫提供的信息,在向朝臣提供下个十五日的空白奏折时,收回朝臣手中上个十五日没能派上用场的奏折。
蓝皮奏折专供长安之外的朝臣,封皮有归属于某道的记载,同样只能记载与差事相关的内容,发放和回收的标准,皆与红皮奏折相同。
除此之外,还有绿皮奏折,无论长安朝臣还是外地臣子,只要有资格上折,每月都能得到三封绿皮奏折。即使上个周期有剩余绿皮奏折,将作监也不会回收。
这种绿皮奏折专门用来汇报与差事没有关系的琐事,包括但不限于,问候长平帝的身体情况、委婉的替不打算科举的后辈求官、有致仕的想法又没下定决心,特意试探长平帝的想法……
如今堆积在御案角落的折子,无一例外,全都是绿色封皮。
长平帝终究还是顺从心意,放下朱砂笔。
他吩咐道,“将折子送去……璟屿宫中,让小五来陪我用膳。”
松年小心翼翼的道,“殿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滚出宫了。”
长平帝神色如常的闭上眼睛,不必发问,他就知道那个不孝子滚到何处。
松年和惊蛰交换眼色,轻手轻脚的将堆积的绿皮奏折放入木箱,由惊蛰送去纪璟屿宫中。
他们伺候陛下多年,怎么可能看不出,陛下这些日子故意将五殿下拘束在身边的意思。
以五殿下的聪慧,更不可能毫无察觉。
然而陛下松口时,五殿下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出宫,直奔安国公主府。
不知过去多久,长平帝忽然起身,“走,去宁静宫。”
正坐在角落宽椅处闭目养神的莫岣立刻睁眼,亦步亦趋的跟在长平帝身后。
他在能看清的宁静宫大门的地方停下脚步,直到长平帝的背影彻底消失,才转身走向宫外。
宣威已有两日未进宫,他回家看看。
长平帝还没进门,就听到九皇子和十公主吵架的声音。
两个连说话都不利落的人,绞尽脑汁的想要说服对方,委实有趣。
苏太后见长平帝有闲情逸致观摩小儿吵架,虽然来得突然,神色却不匆忙,便没有特意阻止九皇子和十公主。
她与苏太妃饶有兴致的点评两个小家伙的逻辑和气势,比较他们神似哪名兄姐。
“小九生气时像璟屿。”苏太后笑道。
明明已经气得快要说不出话,仍旧顾着妹妹的感受,不忍心有半句重话。
相比之下,小十年幼,反而更加霸道,已经无师自通的学会用胡搅蛮缠的方式,阻止兄长反驳她。
若是小九如纪璟屿那般本性难改,恐怕将来会成为第二个灵王。
苏太妃闻言,更仔细的观察两个三头身,眼中的复杂越来越浓郁。
人心天生就是偏着长,她也没办法免俗。
苏太妃希望小九能像长平帝,扛起重任,让小五有余地选择想要的生活。
至于没能出生的亲儿子……即使将小九还给长平帝,也有小十证明这世上曾有过‘舒王’的存在。
直到晚膳上桌,九皇子和十公主仍旧没能说服对方。
十公主坐在长平帝身边,喋喋不休的数落九皇子的不是,连饭都顾不上吃。
长平帝以真诚的态度敷衍的点头,趁着十公主低头抹眼泪,飞快的为九皇子布菜,换来九皇子毫无阴霾的笑脸。
苏太妃见状,眼中快速闪过无奈。
阿姐说的对,小九确实像璟屿,唉。
用过晚膳,十公主心情大好,拉着九皇子去角落,嘀咕小孩子才懂的话。
没过多久,两人便和好如初,手挽手的回到长辈们身边,笑嘻嘻的说想要去院子里堆雪人。
苏太后原本不想答应他们,然而长平帝已经点头,她便也没有反对。
苏太妃连声吩咐宫人多准备几个手炉,又用苦药吓唬九皇子和十公主,嘱咐他们别在雪中久留。
长平帝目送两人蹦蹦跳跳的离开,心中忽然涌现感慨,笑着道,“若是小四和小五能从小一起长大,相处时应该与他们差不多。”
小五虽然不如璟屿憨厚,但从小就知道宠姐姐,定会如小九让着小十般处处让着小四。
苏太妃笑得眉眼弯弯,眼中满是慈爱,“我去给你煮消食茶。”
侄子亲口说与她关系最亲密的孙辈肖似她最宠爱的孙辈,她怎么可能不爱听?
“阿娴已经将近两年没亲手烹过茶。”苏太后虚点在长平帝脑门的位置,似喜似嗔的称赞,“还是你会哄人。”
“是姨母待儿臣格外宽容,”长平帝立刻道,“过几日让小五和凤郎带母亲和姨母去京郊庄子小住几日,看看外面的景色。”
苏太后眉宇间的笑意稍缓,“你想好了?”
如果现在给小五和凤郎希望,将来再反悔。不仅更难以分开两人,还会影响父子、君臣之间的感情。
按理说,孩子长大,还是一国之君,她就不该再多嘴讨人嫌。
然而小五不仅是被阿娴放在心尖的孩子,也是对儿子来说最特殊的孩子。
苏太后委实不愿见儿子想来后悔。
长平帝眉宇间浮现苦涩。
唯有在苏太后面前,他才能毫无顾忌的说实话。
“我愧对他。”
这些日子,他总是忍不住想。
小五格外依赖凤郎,与在小院中度过的七年时光有多大的关系、是否受到钟氏的影响、如果没有婚约,他们还会不会……
桩桩件件皆是他的过错。
“是他们命里该有此劫,和你没有关系。”苏太后笃定的摇头。
虽然她也不知道两情相悦是什么感受,但她愿意相信,真正有缘分的人,即使从未见过面,也会因彼此的消息视对方为知己。
苏太妃端着托盘回到花厅时,苏太后和长平帝已经默契的略过如今来说,仍旧稍显沉闷的事,说起纪敏嫣和纪璟屿的婚事。
早先长平帝为纪敏嫣定下来年三月的吉日大婚,如今轮到纪璟屿,他仍旧采取就近原则。
“儿臣觉得六月里的吉日不错,已经命礼部和钦天监重新测算是否有忌讳。”
苏太后点头,“虽然三个月内举行两场大婚,稍显急迫,但敏嫣和璟屿的婚事委实不该再拖下去。况且宗人府从几年前就开始为此筹备,无论如何都算不上仓促。”
“靖柔的婚事,也请母亲和姨母多上心。”长平帝眸光转深,低声道,“我听闻靖柔忽然喜爱美男?若是她喜欢,多选几个也不碍事。”
苏太后点头,“这么多年过去,靖柔差不多已经将长安的适龄郎君看尽,我已经命人去京畿打听身家清白,面容出众的郎君。有才者最佳,无才,也要有德才行。”
长平帝向来不会特意对她隐瞒什么。
听闻长平帝对纪新雪和虞珩松口,苏太后就明白,对自纪靖柔以下的皇嗣来说,择选亲事时,身家清白是重中之重。
长平帝以茶代酒敬为女儿们操心的母亲,忽然叹了口气,“过了年,我就让小四和小五在宫外开府。小四的心思从未放在择婿上,认真起来,说不定会比靖柔更先找到如意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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