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去?”时家老大下意识地问道。
“去公司啊!”赵云雅厉声喝道,“现在就去!”
而在刚刚,公司会议室里,时景荣都要炸了。
昨天晚上,老爷子说了那几句话,时景荣就策划着今天要给时景歌一个惊喜了。
因为时间比较紧,时景荣可以选择的礼物比较有限,好不容易确定好了,付了三倍的加班费,那边师傅才开始赶工。
因为需要和师傅沟通,时景荣也是熬了大半夜没睡,今天早上被闹铃吵起来的时候还有点晕。
今天这个会议,人不多,还都是跟时家沾亲带故的,就像个表彰会一样。
时景荣专心了一段时间,确定自家那个别扭鬼才是绝对的主角之后,他就开始放飞自我,争取休息个五分十分的,不时还要悄咪咪看看手机,确定一下师傅那边有没有什么需要沟通的。
时景荣一心三用,分在会议上的注意力根本没多少,时老爷子说话的时候又十分温和,带着笑意,就像慈爱的长辈对着晚辈一样,什么异常都没有,所以时景荣压根没注意。
以至于当众人哗然,时景歌拍案而起的时候,时景荣才意识到好像发生了点什么。
他连忙集中了注意力,然后就听到时景歌的怪笑声。
紧接着,时景歌一双眼睛就落到他身上,愤怒、失望、被背叛的委屈和难过让时景歌一双眼睛都红了起来。
时景荣当即就心疼了,张口就想要安慰他。
只是还没来得及,就听到时景歌近乎于尖锐的声音,“堂哥也是这么想的吗?!”
摸着良心说,那时候时景荣第一反应就是茫然,第二反应就是别扭鬼怎么又叫他堂哥了,第□□应才是摇头。
那种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自己还因为走神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让时景荣反应都有些慢,只想要先安抚时景歌的情绪。
但是时老爷子可不给时景荣这么一个机会。
以前在会议上被时景荣驳了面子也就算了,毕竟那是自己选中的继承人,但是时景歌算什么?他怎么敢的?
时老爷子当即就冷下脸斥责道:“放肆!”
“时景歌,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你这是什么态度?”
“这般稚嫩又容易暴躁,可当大任?”
“我看,你哥就是比你更适合接手这个项目!”
电光火石之间,时景荣骤然明白发生了什么。
惊怒之下,时景荣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连手机掉在地上都顾不得了,不敢置信地叫道:“荒谬!”
“这项目是小歌带着自己的团队拿下来的,当然是他最适合负责这个项目!”
“我一页资料都没有看过,干什么把这个项目推到我这里来?”
“我不接受!”
时景荣说得斩钉截铁,把时老爷子气了个不轻,他是为了谁啊?
“这里是时氏!”时老爷子怒不可遏道,“我说了算!”
时景歌当即大笑道:“可不是您老人家说了算吗?”
“您俩祖孙情感天动地,我就不从这里打扰您俩了,拜拜了您。”
时景歌把椅子一扔就往外走,周遭有人来拦,劝他冷静之类的,全都被他伸手推开。他如此不给面子的举动更是让时老爷子愤怒,连带着被时景荣驳了面子的恼怒都发泄到时景歌身上。
时景歌的表情更冷了。
时景荣上前,想要拦住时景歌,他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又觉得一切都是徒劳。
“我真的没有……”时景荣突然感觉到一阵无力,“我对这个项目没有兴趣,我真的没有……”
你信我。
时景荣动了动唇角,最终还是没能将这三个字说出来。
因为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一个无辜者。
这件事的“最终受益者”是他。
但是他真的没有。
他怎么会去抢……会去抢全家对他最关心的那个人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拿下的项目呢?
可是谁会信呢?
扪心自问,如果他站在时景歌的立场上,他会信吗?
时景荣心里一紧,都不敢去思考答案。
而这个时候,时景歌低低笑了。
那笑声让时景荣心里拧成一团,他特别想跟时景歌说别笑了,但是他说不出来。
他知道,这一次,他的那个别扭鬼弟弟,是真的失望了。
时景歌定定地看着时景荣,那双眼睛里面蕴含的感情实在是太复杂了,时景荣辨别不出来,却能清楚地感觉到时景歌的痛苦。
时景荣有些无力地说道:“小歌……”
时景歌突然开口,声音很哑很轻,近乎于耳语,甚至有些发颤。
他道:“有区别吗?”
时景荣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老爷子包含着怒火的声音还在他耳边回响。
他第一次觉得老爷子是那么得让人厌烦。
时景荣一心想着安慰时景歌,听不清老爷子那些话,但是时景歌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笑了一下,自嘲的意味极浓,紧接着就拉开会议室的门,大步走了出去。
时景荣忍不住大声道:“小歌!”
时景歌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时景荣慢慢地扭头看向老爷子,看着他怒不可遏的模样,倏地一笑。
那笑容格外的冷。
“您满意了?”
时老爷子闻言,怒不可遏道:“我这都是为了谁?”
“为了谁?”时景荣重复着这句话,好笑地摇了摇头,“您不会要说是为了我吧?”
“您跟我通过气了吗?您知会过我吗?您跟我商量过吗?”
“这层楼半数以上的人都知道我和小歌关系好,您问过我,问过我愿意抢他的东西了吗?”
“您自己专横霸道,又怎么说得出为了谁这三个字?”
时老爷子震惊地看着他,猛地站起来,“你说什么?!”
“我说,”时景荣毫不畏惧地与时老爷子对视,“在这之前,我无数次地劝过小歌,告诉他竞争力太强,他很难得到这个项目;并且我有自己的情报来源,我知道这个项目,那边已经有心仪的合作对象了,如果没有办法弄出足够惊艳的企划案,所有的一切都是白折腾。”
“但是能做到这一点,太难太难了。”
“而同时,我知道,您也知道这一点,但是您却还坚持着推动我去竞争这个项目。”
“到底为了什么,您比我更清楚。”
“但是小歌那个傻子,从来不在乎我的暗示,甚至是明示,你说他傻吗?一个能做出足够惊.艳的企划案、让那边直接抛弃心仪对象的人,能是个傻子吗?”
“他不是听不懂,他只是不想懂。”
“为什么?”
“因为他的爷爷想要这个项目,他想要他的爷爷高兴,他要为他的爷爷争取。”
“您知道这段时间,他一天只睡几个小时吗?”
“您知道这段时间,他读了多少资料,去过多少次实地勘察,甚至从那边受了伤吗?”
“您知道这个月,他从公司睡了几天吗?”
“您是不能知道,是没有人把这些汇报给您吗?”
“不,当然不。”
时景荣讥笑一声,眼眸难掩锐利,“您只是不想知道。”
“不在乎,不在意,无所谓。”
“但是在这个家里,在这个世界上,最把您放在心上的,也不过是被您赶走的那位。”
“哪怕被赶出家门,嘴里心里还都念着你。”
“不过,”时景荣脸上露出几分古怪,他轻轻道,“您说现在,他还会念着您吗?”
时景荣从地上捡起自己的手机,扬长而去,连会议室的门都没有关。
好一会儿,他才隐隐听到时老爷子的声音,“……我是他爷爷!”
“没有我就没有他!他凭什么不念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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