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钊塬正在着手给他办丧事,听到这些之后,梁适也只能道一声节哀。
她又问:“古星月知道这件事吗?”
古钊塬一顿,沉声道:“知道了。”
由梁适转交给古钊塬的信里有古星月留给古钊塬的号码,以他们独特的交流方式留下来的。
古钊塬拿到之后先没敢联系古星月,怕她因为自己而被发现,被欺负,因为梁适说她现在的处境不太好。
可没几天,古英博就出了那事儿。
古钊塬深夜痛哭,实在没忍住给古星月发了条消息:【爸爸死了,如果可以的话,你能来看看嘛?星月。】
那条信息没有得到回应,宛若石沉大海。
古钊塬就没再抱心思,这几天他像是行尸走肉一般,麻木地处理着养老院的事儿,幸好身边还有一些孩子们帮衬,不然他得撑不住倒下去。
梁适听到以后让他再撑一撑,古星月会回去的。
她猜想古星月突然动手与古英博的死因有关,而现在古英博还未火化,也没办葬礼。
梁适说:“你再等一等,星月应该想要去见古院长最后一面。”
“不行了。”古钊塬说:“尸臭味太重,而且是坠楼,死状太难看了,我不想让星月看到这样的父亲,我想父亲也不会想的。”
古钊塬顿了顿,“我先把父亲的尸体火化,等星月来的时候再办葬礼。”
梁适轻叹,“也行的。”
不过几句话,就这样定格了一个人的一生。
而梁适在给古钊塬打过电话后,申请等古星月醒来后再提及孤儿院的事情,最先处理的肯定还是杨佳妮的这起连环杀人案。
连环杀人——这四个字听上去就很残忍。
但最可怕的是,齐先贵在被钝器所杀后,尸体上有二十余处刀伤,是家用水果刀所致。
且是在酒后被杀害的。
手段极其残忍。
梁适和陈眠在警察局听到这种作案手法后也是心惊胆战,刚好尸体被运回刑警支队的时候,有个法医在外边掀开白布看了一眼。
她们也看到了。
……
场面血腥到让人想吐。
已经在冰冷地下室放了两天的尸体散发着浓重的尸臭味,是放在夏天可以立马吸引一大堆苍蝇的存在,而他身上衣裳破烂,尤其是下半身,下/体处被物理阉割,血迹在身上凝固,大腿上起码有两三处刀伤。
饶是有多年从业经验的法医也震惊了,把白布往下一放,皱眉道:“局里出变态杀人案了?”
知道一点儿内幕的小队员说:“不是,杀夫案。”
“我去?”法医诧异:“这么狠?”
“不仅如此,还杀女呢。” 小队员说:“亲生女儿,养女,都杀。”
法医:“……”
那位法医站在原地凌乱,等到推尸体的推车走远,他喃喃了句,“这是有病吧?”
梁适离得不远,听到他那句喃喃后,在心里回了一句:“没病也做不出来这种事。”
总归这件事给市公安局也造成了极大的震撼。
不是变态杀人案,却出现了一个变态杀人狂魔,还牵扯出了多年前的旧事。
市公安局将其定性为恶性杀人事件,专门成立小组立案侦查。
梁适在警察局待到晚上才出去,跟陈眠两个人站在警察局门口。
两人饿得饥肠辘辘,却都没什么心思吃饭。
梁适是因为今天白日看见的齐先贵尸体给恶心的,根本没有胃口。
而陈眠……
大抵是因为想到了齐娇。
临近十五,天上的月亮宛若玉盘,笼着一层朦胧幽暗的轻纱。
两人并肩而立,一时间谁都没说话。
陈眠望着天上月,良久才用晦涩的声音道:“饿吗?”
梁适摇头。
陈眠兀自道:“请你喝酒。”
梁适:“……”
//
梁适觉得自己是需要醉一场的。
白日里遇到的冲击太大,但两人先去医院看了古星月。
只是古星月因为是恶性杀人事件的当事人,为了防止有人对其二次伤害,所以成为了公安局和医院的重点保护对象。
两人去医院也只是无功而返。
除了被动地等结果,也没有什么用。
在从医院离开的路上,陈眠说:“她还挺令我意外的。”
梁适点头,“我没想到她会这么狠。”
“如果齐娇也有……”陈眠说到这顿了顿,否决掉自己的说法:“不,没有如果。”
齐娇是齐娇。
她永远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因为那是她的亲生父母。
但对古星月来说不一样,那只是两个恶魔。
和她无关的人。
古星月反抗杨佳妮,就像是囚徒反抗管理者,没有任何亲情上的、血缘上的束缚。
甚至在报复完之后会有隐隐的快感,但对齐娇来说并不是。
如果齐娇做这件事,在她的后半生里,她会频繁地梦到这种事。
会永远活在自责和愧疚之中。
说不上来哪种更好,但最后痛苦的永远会是齐娇。
话题聊到了齐娇,气氛忽然沉下来。
一时间谁都没说话。
梁适坐在陈眠的副驾,忙碌了一天的脑子终于偷得片刻清闲,她拿着手机给许清竹发消息:【你回家了吗?】
许清竹秒回:【嗯。】
梁适和她说:【剧组暂停拍摄了。】
许清竹:【因为舒奕?】
梁适:【是的。】
舒奕的事情也在热搜上挂了两天,许清竹自然是知道的。
不过之前还不知道《余光》剧组这边打算怎么办,梁适昨晚也还在酒店等待结果。
现在结果出来了,又是晚上。
许清竹发了条语音来:“那你晚上回来么?”
梁适回复:【回的,但现在要去喝酒。】
许清竹:【……】
没等她问,梁适便道:【跟陈眠,她说要请我喝酒。】
许清竹:【……】
梁适:【我会尽量保持清醒回家的,你早点睡。】
许清竹:【……】
一连三个省略号,梁适再愚钝也明白许清竹有话想说。
梁适问:【怎么了?】
许清竹那边很久没回复。
梁适隐隐觉得是许清竹生气了,但她确实又不想在经历了那么大的情绪波动后回家,怕把自己的坏情绪带给许清竹。
任是许清竹说:梁适 ,你可以做自己。
但这不代表要让许清竹去承受她的坏情绪。
她只是需要醉一场,睡一觉,平复好心情。
她希望许清竹每天都是开心的。
梁适又给许清竹发:【你别不说话呀。】
许清竹那端仍旧没回复。
梁适在车内看了眼陈眠,陈眠正打着方向盘拐弯,唇线紧抿,看着就不好接近。
梁适嘴唇微张,陈眠便道:“要回家?”
梁适:“……”
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说。
她已经答应了陈眠,现在爽约的话是不是不太好?
但是剧组暂停拍摄后不回家,而是跑出来和陈眠喝酒,这事儿好像会惹许清竹生气。
现在许清竹连消息都不回了。
如果她先发制人拿到了话语权,这会儿也不至于骑虎难下。
她盯着陈眠看了几秒,那句“嗯”愣是转换了方向,变成了“怎么会?”
陈眠说:“我还当你女朋友一催,你就要回家了。”
梁适:“……”
梁适低头又给许清竹发了句:【别气,我不喝醉。】
哄人哄得格外生硬。
但已经是梁适学过的结果。
梁适在给许清竹发完消息后,很认真地跟陈眠说:“不是女朋友。”
陈眠的车子刚好停在路边,车内只剩下了昏黄的灯,梁适声音温柔,带着几分缱绻,“我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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