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呼吸的尾巴带点颤,如被微风吹散的白烟。
之后宣从南轻声问道:“顾拾,发生什么事了吗?”
顾拾只说道:“没事......只是想看着你。”
好像在监视犯人似的。
既然他想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宣从南不反感顾拾的看着,不再过问,随他如何。
如果顾拾能再开心一点,他也会更放心。
这天洗漱过后,宣从南坐在床沿让顾拾帮他吹头发。二十分钟过去,又厚又长的青丝才被吹干,宣从南差点睡着。
吹风机停,宣从南清醒,抬头说道:“好了是吧。”
顾拾用指腹碰了下他的眼睫毛,在睫羽颤动中说:“嗯。”
“——给你。”宣从南突然往顾拾手里塞了一个东西,椭圆形的,粉色,蛋状。
他纯真的眼睛不躲不闪,直视而来。
顾拾的视线挪到手心,眉梢顿时挑起。
眼底瞬间幽深,挥之不去。
“你上次不是想玩吗,”宣从南说,“可以玩。”
【 作者有话说】
顾拾:天呐!竟然有这种好事?![撒花][星星眼]
从南:真给他幸福上了[化了]
感谢支持,给大家鞠躬啦~
第71章
宣从南很少有后悔的事。
但只要答应让顾拾掌控主导权的, 他每次都后悔。
他不是出尔反尔的人,尽管心里悔得肠子都青了,嘴上却一字不吭。绝不让自己表现出半点反悔的意思。
但心下暗中决定, 以后再也不会主动哄顾拾。
“怎么不说话?”顾拾问。
宣从南唇角抿成条直线, 就是故意忍耐着不作声,和顾拾没什么好说的。
他闹脾气一般别开脸, 鼻腔里溢出一声:“哼。”
顾拾:“真好听。”
宣从南:“......”
前段时间顾拾默默地哭,宣从南觉得好看,马不停蹄地把他那张伟大的脸复刻在画布上。
一副人物油画进行20天, 才得以收尾。如今这幅油画放在画室, 仍在画架上待着, 没装裱。
画作完成后,顾拾如雕塑一般盯着画布里哭泣的自己,然后拿来一面掌镜对比。除了大小不同,长相几乎一模一样。
顾拾惊为天人, 由衷地夸赞道:“好厉害。”
此刻,他把那时说过的话又在眼下说一遍:“囝囝,你好厉害啊。”
宣从南垂眸盯着虚无, 长睫微闪, 道:“......嗯。”
除了顾拾默然哭泣的可怜样子,宣从南还想画他的手。覆满血管青筋的、力量的, 有时甚至能令人血脉偾张的手掌和小臂。
椭圆形的东西早已消失在深处,看不见,找不到,只有一条通电的细线尾巴孤零零地在外面延伸着。
顾拾手指的长度和手掌呈正比例, 而且骨骼分明, 是美术生最喜爱的一种手。
“明天, 想看着你的手画一幅画。”宣从南说。
顾拾求之不得道:“好。”
宣从南突然皱起眉,改口说道:“不能画了。”
“嗯?”顾拾继续往里推。
“你......”宣从南脸色微变抬手打他小臂一巴掌,续话,“你要去试镜。”
“等你忙完回来再画吧。”
顾拾道:“嗯。”
一副提起工作就想让地球毁灭的冷淡模样,但还不能不去。
在宣从南眼中,胡阅能给顾拾接一份工作实属不易,影帝事业心又强,谁不去工作顾拾都不可能。
问题好像无解,思及到此顾拾眼底的情绪都变得凌厉起来。
“你有没有高兴一点?”宣从南问道。
顾拾下意识接:“什么?”
宣从南不再说话,只是看着他,眼神平静。
让人有一种莫名的心安。
所有猜想转化为真实,顾拾的心软成一滩水,他把宣从南抱进怀里:“你真的是在哄我。”
宣从南亲亲他:“嗯。”
他喘了会儿气又问道:“是因为,那个噩梦吗?”
顾拾:“嗯。”
“唉......我就知道,”宣从南劝解,“只是一个噩梦而已,又不会成为现实。你不要,一直记着它啊。”
他时而颦一下眉,时而咬一下嘴,似乎是在酝酿措辞,不能胡说八道。
顾拾紧盯着他比平时丰富的表情,像沉在梦里低言:“我有点讨厌自己。”
“为什么?”宣从南微讶。
顾拾说:“没有为什么。”
很简单的一句话,可对宣从南来说又很深奥。他参不透顾拾什么意思,只能更紧地抱住他。
顾拾宽阔的手掌拢住宣从南的后脑勺,把他怀里按。
力度大到宣从南觉得胸中窒闷,想躲开一些,却仍被强硬地掌控着。
几乎动弹不得。
他感觉到自顾拾身上分泌出一种悲忡和恐惧,宣从南想仔细分辨,又做不到想太多。他小幅度地发着抖,跪坐着的小腿绷得很直,仿佛目眩地软在顾拾怀抱里。通电细线磨死人了,宣从南讨厌它,抗拒地掐顾拾肩膀。后者被咬被抓都岿然不动,溢满而散的恐惧像幻觉一样消失干净。
顾拾重新变回顾拾,不再令宣从南担心,只是他如今的所作所为比绅士的顾拾恶劣许多。
宣从南想把线抓出来,扔垃圾桶,顾拾一把按住他手腕冷肃地拒绝道:“不许动。”
上次顾拾把一些好看还有奇怪的东西拿出来介绍,宣从南并不认识它们,只是觉得好奇。
特别是几个五颜六色的精致玩具,圆的,像超市里卖给小孩子的各种恐龙蛋,只要打开里面就藏着吸引小孩儿的小怪兽。
开盲盒能让人感受到一种期待的喜悦,他同样被好奇驱使。
后来顾拾演示,宣从南瞬间垮了脸,任由顾拾坑蒙拐骗,他坚持装聋作哑听不懂。
“......顾拾。”宣从南瘪了瘪嘴,转而去掰顾拾的手,想抢里面的东西,“关掉。”
顾拾手紧握成拳:“不。”
果断拒绝后他甚至还按了一下“ + ”键,宣从南猝然低头抵住顾拾的肩膀回神,眼眶微红。
......
翌日八点半胡阅过来接顾拾去试镜,顾拾出门之前向宣从南讨要上班离别吻。
嘴巴覆过来的时候,宣从南突然向一边扭脸,顾拾亲在他脸颊上。再亲,再次亲在脸颊,这一次是另一边脸。
“想亲嘴。”顾拾委屈道。
宣从南推他:“不让。”
房门洞开,宣从南两手并用地推顾拾,让他赶紧去工作,别一直在家里磨唧。
顾拾哭笑不得,被推得一点脾气没有,只好赶紧戴上口罩。
“呃......早上好啊。”身后传来一声尴尬问候,宣从南身体向左歪,越过顾拾高大的身体朝声源看过去。
顾拾一边把他脑袋轻轻按回去,一边用身体继续挡他视线。
离家好多天的任天笑不知什么时候重新返回出租屋,此时拎着一袋垃圾,打算丢到楼下,却恰好碰见要出门的顾拾。
见姓顾的护老婆还是那么严不由得翻一个白眼。
身为站姐,她知道顾拾的一切行程:“走流程试镜啊?”
顾拾:“嗯。”
宣从南探头:“表姐?”
任天笑眼睛都亮了,既扭捏又兴奋:“嗯嗯嗯!”
这下换顾拾推宣从南了。他帽檐下的眼睛淡漠无常,抓着宣从南胳膊往玄关推,同时握住门把手关门,警告地说道:“不要出门。”
宣从南说:“可是......”
好不容易才又见到的。
顾拾仿佛提前知晓他要说什么,打断他话音,说道:“我没回来之前,你们两个不可以单独见面,乖一点。”
宣从南说道:“好吧。”
他耸肩回画室,不再关注外面的事情。
房门关闭,顾拾回身面对任天笑,态度不再那么温和:“不要敲我家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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