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凉窝在沙发里,刘海被冰袋打湿,尽数撩上去,露出额角消了肿淡红撞伤,狭长的眸子恹恹耷拉着,颓感十足。
俞印安静欣赏,手搭在玄关柜上,悄然捏紧柜檐。
班长说的没错,周成凉这张脸属于老天爷追着赏饭吃,这才是所有摄影师最想拍的脸。
遗憾的是,当事人不爱吃这碗饭。
可能只有俞印才知道,这张脸上镜效果有多惊艳。
如果班长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定会崩溃怒吼: “老哥!你以为你自己那张脸比周成凉差吗!”
周成凉的脸有俞印拍,俞印自己的脸就没人拍了。
俞印那张捏脸帅得过于标准,是捏脸游戏都捏不出来的精致英气。
不过俞印对此认知不清晰,只知道自己很帅,具体有多帅,概念非常模糊。
“周成凉,”他问, “你在气什么”
“俞印,”周成凉反问, “你知道男人给男人买礼物耳饰着什么吗”
“这个梗我刷到过,”俞印一副“你难不住我”的表情, “意味着有个男人会收到一对耳饰。”
周成凉吸气,闭眼,捏住鼻梁。
他想说:你送他礼物,明明就有些暧昧!
“暧昧”俩字在心里一现,周成凉自己先愣了。
送礼物,俞印还是和他彼此相互送的最多,这要是暧昧,谁能暧昧得过他俩
……也不对啊。
兄弟之前怎么能暧昧呢
周成凉茫然了。
我不是直的吗
“好了周成凉,你问完了,该我了。”俞印点着他额头,悠悠道, “你怎么进的小区”
周成凉还在走神,想都不想直接答道: “刷卡进的。”
俞印勾唇笑了: “我手里就一张卡,在我这儿,你哪里来的卡”
周成凉: “。”
完蛋。
“你听我解释。”他语速从未如此之快,把租房选址前因和来龙交代得一清二楚,最后才说到后果和去脉, “所以,租了你旁边……”
俞印忽然打断: “我知道。”
周成凉差点咬到舌头: “嗯”
“你刚来的时候,我就猜到你住隔壁了。”俞印不笨,某人今天不请自来得借口太拙劣,结合上次装柱子的反应一想,答案呼之欲出。
不过最直观明显的证据是: “商北吉那段美声跟不久前隔壁发出的尖叫一模一样。”
“……”周成凉忍不住磨牙。
就知道商北吉早晚得爆个雷!
他蔫了: “对不起,你要是介意,隔壁房子留给你当工作室。”
俞印乐了半天,改了俯视姿势,盘腿坐在地毯上,双手捧脸仰头看他: “凉哥,我刚刚想了,你之前没告诉我,是不是在等我问”
他太了解周成凉什么德行了。
骗人装蒜嫌累的家伙,指定一早就想跟他坦白,结果没找到合适的时机,不巧,他也没问,八成等着等着自己先气上了。
心思被看穿,周成凉哑口无言。
俞印把他那点龟毛脾性点出来,摸摸鼻子,也不忘自己检讨: “对不起啊,我最近真的是忙忘了,想着你肯定要来给我说呢,下次不会了,下次一定不忽视我们家周成凉。”
“我承认我是有点后悔拒绝你同居提议的,”他换了个姿势,放下托脸的手,趴在周成凉膝盖上,庆幸地笑起来, “还好,你没有走很远。”
俞印家居服是短袖短裤,窗户开着,风吹得他脸凉凉的,贴在周成凉膝盖上,暖红了一片皮肤。
周成凉这回反应比前几次警觉多了,在手表心率过快提示亮起前,迅速拆下扔到旁边。
俞印看到他手腕上被表带硌出的印子,伸手碰了碰,却被反抓住。
周成凉问他: “真不生气”
俞印没撒谎: “你走到我家门口了还装,是有点生气的。”
周成凉“嗯”了下,拇指有一搭没一搭在他腕心摩挲: “那刚刚怎么不说”
“我爸说,家事要等关了门才能处理。”俞印一本正经道, “刚刚有外人在啊。”
这个回答似乎很得周成凉欢心,盛着笑意的眼底溢满汹涌星海,可是窗外明明连月亮都没经过。
他的目光似乎想绕过俞印,看看地面最后一缕夕阳。
但不知怎么,绕了半天,还是没绕过去,好像不管往哪儿看,余光里总有那么一抹熟悉的欢愉。
而俞印接连两次都没捉到他眼底的自己,没由来的,产生了一个很奇怪的念头:
周成凉不敢看我。
他唤了声: “周成凉。”
“在呢。”周成凉终归还是顺了心底所想,毫不留恋地弃夕阳于不顾,将自己困在眼前方寸之地。
“鱼仔,”他捏了捏俞印左耳垂, “有没有想过,我要是有天变成你讨厌的样子,你该怎么办”
俞印眉峰微抬,不太理解他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轻声道: “不会的,你是周成凉啊。”
因为是周成凉,怎么都不会讨厌的。
周成凉唇角小幅度牵起: “是深思熟虑后的回答吗”
俞印蹙眉: “什么意思”
“嗯……不是也没关系。”周成凉说, “反正,我信了。”
“你今天奇奇怪怪的。”俞印有点微妙的不自在,挥开他的手,起身走到阳台, “天黑了今天日落好早。”
周成凉跟过去,难得没有cos树袋熊挂人身上,胳膊撑在旁边扶手上。
他们相距很近,于是无可避免的,两人小手指紧紧相贴。
周成凉说: “暮秋了。”
俞印不满地“啧”了声。
“好吧,”周成凉笑着改口, “冬天快到了。”
结束和告别总是不如新的开始更讨俞印欢心。
第22章
自从摊了牌,周成凉彻底不要脸了。
“反正离得这么近,你让我在这儿睡不好吗不是两间卧室吗,不睡人多浪费。”
俞印数学不比他差: “你那房租划算一下,浪费一天的钱都够住酒店了。”
周成凉胡搅蛮缠起来很难对付,今天还挺好运,他反驳完,对方也没坚持,老老实实回了自己的屋子。
他们这栋楼一梯两户,以电梯为中心线,两户房型相对镜像,阳台和客餐厅挨在一起,卧室就离得远了,哪怕对面在卧室蹦迪也吵不到对方。
俞印凌晨一点剪完视频,临睡前想给手机充电,忽然发现充电器没了。
他想起离开宿舍的时候给苏南新了,叹口气,在1%的电池清零关机前,给周成凉发了个消息。
【yy:充电器给我从阳台扔过来。】
三分钟后,两方于阳台隔着铁栏杆会晤。
周成凉咬着牙刷,晃着充电线,欠儿吧唧道: “之前不是想把阳台封死”
俞印双手合十求饶: “哥,错了,我改天就把这柱子撤了,你快点给我。”
周成凉信手拈来,漫不经心地一抛——
“啪嗒。”
充电线撞在铁杆上,掉了下去。
周成凉: “……”
俞印: “……”
俞印: “你手伸长点递过来会怎样”
大晚上的也没别人看,咱就非要装这个B吗
“别怕,”周成凉冷静得吓人, “我现在外卖闪送一根线。”
他拿出手机。
黑屏。
周成凉: “……”
周成凉: “我也没电了。”
ipad没有外卖软件,新设备下载登录要手机号验证码,此时,只剩下了一个办法。
俞印闭了下眼,指指大门,转身离开。
凌晨一点半,两位新户主和他们的新邻居结伴下楼,寻找脏兮兮的充电线。
回去没了睡意,又隔着一堵墙连麦打游戏,通了半宿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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