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家的电话号码你知道吗?”他把自己之前用来解压画画的小本子翻出来,写上号码教丁宣认,“你把这个背下来,以后如果害怕你姑姑,愚我了,就用电话摁这几个数字。”
连萧一遍遍重复电话号,丁宣也跟着咕哝,但他的注意力一点儿也没在学打电话上,倒是对连萧瞎画的那些小玩意很感兴趣,一页页翻着,还用手指描来摸去。
“干嘛呢。”连萧朝他脸上弹了弹。
“连萧。”丁宣翻到一匹四不像的天马,看了半天,还举给连萧看。
“连个屁。”连萧轻轻咬他的手,干脆也不教了,把丁宣捞过来捆怀里,跟他一块儿看。
丁宣一页一页的翻了半天,小本子都快翻到头了,突然停在某一页不动了。
那是满满两面纸的“丁宣”。
没有图也没有画,全是丁宣的名字,大的小的,工整的连笔的,连纸页的边角也写满了。
“哎。”连萧都忘了还有这两张,乍一看自己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一抬手把小本子抽走了,“别看了,背电话。”
“连萧,连萧。”丁宣立马伸着手夺,够不着,就耍赖皮往连萧脸上亲,“宣宣爱你。”
“你怎么这么能赖呢。”这招真的百试百灵,连萧都被他气乐了,使劲啄了口丁宣的耳朵,把小本子还给他。
丁宣护痒地歪了下脖子,把小本子翻回写满名字那页。
“丁宣。”他会认自己的名字,小声念了出来。
“嗯。”连萧把他抱紧点儿,揉揉他的肚子,“丁宣。”
丁宣用手指在一个个名字上摸过去,将本子捧到脸前,小心地亲了亲。
第118章
升学宴结束后,丁宣姑姑果不其然,立马就带着丁宣回了他们那儿。
本来连萧和老妈都不太愿意,丁宣姑姑喝了酒,虽然她酒量还行,看着也精精神神不打晃,但总归是不安全。
家里这么多亲戚晚上也得安置,老妈就想先去家附近的宾馆给她开个房间,让她留下来歇一晚上,醒醒酒明天再走。
可丁宣姑姑说什么也没愿意,老爸老妈没办法,只好把他们送去汽车站,一直看着人都上了汽车才离开。
丁宣是带着连萧的小本子走的,不知道他是懂得了分别的意义,还是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状态,这次分别他几乎没缠人,只是盯着连萧看。
已经坐在车里了,他东张西望一会儿,仍然隔着车窗把视线定在连萧身上,就那么看着。
连萧举手在车窗上印了枚掌印,丁宣歪歪脑袋想把脸放进连萧的掌心里,也不懂得伸手跟他贴一贴。
从汽车站回来很久,连萧想起丁宣在车上望他的眼神,心里都不是滋味。
不管丁宣是基于什么原因能够接受跟他分开,他都不能接受。
“我觉得你不是不能接受分开,你是不能接受‘丁宣已经能接受跟你分开’这个事儿。”二光说。
朋友们的升学宴都吃得七七八八,谢师宴也结束了,八月底小伙伴们陆陆续续都各奔前程去大学,二光也准备去南边跟他父母一起生活,临走前喊连萧和周狄出来吃饭,着重分析了一下连萧的心理。
周狄平时都不能听二光说话,这会儿也没反驳,转脸看了看连萧。
“分开没什么不能接受的,老话还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呢,长大就是个不断结交和分别的过程。”二光虽然学习跟个破麻袋似的,但偶尔就特别能蹦出一两句这样人模狗样的话。
“后一句我从电视上学的啊,”说完他就“嘿嘿”一乐,朝连萧举啤酒罐子,“反正就那么个意思。”
“可算让你装着了。”连萧跟他碰一下。
“我能理解连萧。”周狄听明白二光的意思了,“丁宣他不一样。”
“是,我知道。”二光也点点头,“你像咱们——周狄我不知道啊,这人没心没肺的,估计我死在南边他知道了也不能为我掉一滴鳄鱼的眼泪。”
周狄刚没想认真听一耳朵,就受不了的翻个白眼仁儿,在桌子底下踢了二光一脚。
“我错了我错了,”二光笑着躲开,正了正神色接着说,“我认真的,就光说我跟连萧,我一点儿都不难受跟他分开,因为我明白这都暂时的,哥们儿心里都有互相。”
“而且交通那么发达,想见你们我随时就能去你们学校找你们。”
“可是丁宣不明白这些。”二光望向连萧,“你是难受这个吧?”
是吗?
连萧也说不清楚。
他就是不踏实。丁宣不在他身边,他的生活就是缺了一块,空得人心慌。
“我是眼看着你怎么把丁宣从豆丁儿那么大,一点点带着长大的,我也不是滋味儿。”二光又嘬了口啤酒,“但是吧,细想想也不全是坏事。”
连萧抬眼瞅他。
“就跟那些话说得一样,你俩早晚得分开,现在不分开,以后你也有你的生活,你要结婚成家,丁宣也是。”二光主动碰上连萧的杯子,“他不是个小狗,现在人为干预的也好,以后自然疏远也好,本来丁宣就不可能这辈子都栓你手里。早适应也挺好。”
道理没人不明白,二光说这些也都是好意。
只是连萧打心底里没办法顺着这样的思路去接受。
“吃串儿吧。”他接过老板刚烤好拿来的一大把羊肉串,全撂在二光脸前。
“到那边就吃不着这样的味儿了。”周狄接了句。
二光“操”一声,没心没肺地抄起烤串就撸:“等着吧,过俩月我就挨个儿飞你俩宿舍里。”
周狄他们开学比连萧早,跟二光吃完饭没两天,俩人就一南一北的相继出发了。
之后再跟老妈去看看丁宣,回来后就到了连萧该去报道的日子。
连萧不太想让老爸老妈去送,不多远的路,自己拖个箱子坐俩钟头就到了,不值当的兴师动众。
老爸正好单位有事被说服了,老妈却说什么也没答应。
“你就上一回大学,做父母的当然得去看看你学校,”临出门了她还在叨咕,“你爸也真是,小孩去上学,单位什么事儿不能调调啊,这人一辈子就毫无情趣……”
“多大点儿事,骂我爸还没完了。”连萧把行李箱拎过来,无奈地揽着她下楼,“走吧妈,等会儿误车了。”
学校离得近确实没什么送人的仪式感,连萧提前过来看过一圈,主要的几个大坐标都知道,上午去报完道,陪老妈在学校逛逛,中午尝了尝学校食堂,老妈就准备回去了。
“我本来还想请你们宿舍几个同学一起吃吃饭,看你们人也没齐,就来了一个还在睡觉。”老妈从钱夹里抽了几张大的塞给连萧,“你回去看看,晚上跟室友一起吃饭,别去哪儿都自己。”
“钱够用。”连萧推开她的手。
“哎呀拿着,男孩子接钱花钱别扭扭捏捏的。”老妈特豪爽地把钱往连萧兜里一揣,又抬眼看了他一会儿,“跟室友好好相处,新环境,多交点朋友。”
“好。”连萧笑笑,松松地抱了下老妈,“回去吧,路上慢点儿。”
老妈拍拍他的肩,捻下来一根头发,转身进站了。
寝室是六人寝,在三楼,可能因为今天只是报道的第一天,很多人还没来,楼道里还没有满满登登扎得全是人。
连萧回到寝室,屋里还是只有一个人,连萧以为是刚才猫床上睡觉那位,仔细扫一眼发现不太像。
“你好。”那人正在擦桌子,听见门响先打了个招呼,比比自己的床位,“我是陈正。”
“连萧。”连萧微一点头,在自己床上坐下,“刚睡觉的是你吗?”
“不是我,”陈正笑笑,有点儿不好意思,“我弟,来陪我报道累了,我去领书的时候就让他在床上睡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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