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住处的路上,秦徐显得十分沉默。
老实说,他愈发坐不住了,或者说,当徐医生告诉他禁地内还有活人的时候,他就已经坐不住了。
秦穆转过头,轻轻地,将手放在了秦徐的肩上,显然,他已经看透了秦徐的想法,“我想,徐医生可能不想让人类因为这个发现而产生过多的伤亡吧,因为一旦这个消息公布,那么不可避免地,上面会增派去往禁地深处的士兵数量,能不能成功尚且还是未知,可进去的,可是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呀。”
与哥哥久久地对视着,这一刻,或许秦徐才稍稍理解了徐医生的想法。
可是,徐医生说要等到有进展的时候,有进展的定义又是什么呢?难不成要等个一年?十年?甚至二十年?
第二天,当秦徐站在团长办公室的时候中心的时候,他挺直了腰板,在团长的注视下,他说出了自己想要正式成为战斗兵的诉求,并且告诉团长,自己志愿加入由霍寻南所带领的禁地极限队。
“极限队的训练马上就要开始了,团长,我认为经受训练后,以我的实力绝对能够作为极限队的一把利刃,为人类的探索事业添砖加瓦!”秦徐目光坚毅,他毫不闪躲地迎着团长的目光,努力地,试图传达自己的想法。
“你的这份决心,很好。”终于,团长开口了,“经过这些天的测试,对你的实力,我已经有了初步的认识,方均同志果然没有说错,你是一个好苗子。”
这是……秦徐暗暗攥紧了拳头,他意识到自己并非全无希望!这一认知令他的心跳前所未有地剧烈跳动起来,从没有哪一刻,他那么想要证明自己,并拿到本应属于自己的名额。
“但是,你终究是一个beta,要知道,”而团长的下一句话,却令秦徐神情微微凝滞,“要知道,禁地内的怪物可都是被ABO病毒感染后,对信息素有剧烈反应的怪物,秦徐,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只让alpha作为战斗科的士兵吗?”
团长站了起来,他走在秦徐身边,声音庄严而又肃穆,“因为在禁地的这些年,无数前人的经验告诉我们,伟大的禁地围墙的建造者封响告诉我们,alpha强烈的、具有压迫力的信息素,才是对付禁地内部怪物的最佳武器。”
“而你是beta,先天所决定,你没有那个武器。”
“可是团长我想试一试……”秦徐不甘心的话语还没说完,便被团长打断,“确实,秦徐,我欣赏你,我曾也产生过这样的想法,我也想让你试一试,可是……”
“骆教官不建议我这么做。”
骆教官?这三个字差点让秦徐以为自己的听力出了什么错误。
“是……”
说着,团长叹了口气,“说来好笑,其实我都已经开始为你这件事草拟文件了,可骆教官及时找到了我,他情绪有些激动,信息素差点刺激到我,我也跟他吵了一架,刚开始,他是没有劝住我的……”
“要不是后来我女儿在我面前说他好话……哎,不提了,反正,之后我又跟他细谈了一遍,你的实力我认可,你是一位很优秀的beta,但骆教官,作为你的未婚夫以及未来的alpha,他的态度十分坚决,他说:”
“他甚至可能闻不到怪物身上散发出来的信息素,或许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杀掉了。”
秦徐离开前,团长沉重的手掌拍到了秦徐的肩上,“不要责怪骆教官,我知道你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但他不想让你出事……你也不要生他的气。”
第九十一章 实话
老实说,团长那番有关骆清溪的话,秦徐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他觉得骆清溪不会是那个生生折断自己希望的人,离开团长所在的堡垒,秦徐的第一反应,是找到骆清溪,然后当面去证实团长的那番话是完完全全错误的。
但还没等他找到骆清溪,医疗部的前辈便已经找到了他,又有伤兵被运送到墙上来了,他叫秦徐立马跟着他去,不许偷懒。
游魂一般,秦徐步履虚浮地走了过去。
还好,这段时间不间断的训练已经致使秦徐有了为士兵包扎伤口的肌肉记忆,即使他想着事情,也能够做到不出错误地完成任务。
其间,近乎是不可避免地,秦徐回忆起了上次骆清溪强制他远离科考队的那五个人时所做的那些事。
没错,他是比谁都明白骆清溪内心深处那股近乎不可违逆的强势的。
数不清多少次,当自己表达想到禁地内部去的意愿时,骆清溪紧紧抱了过来,只重复那句:“很危险,里面很危险。”
以及……“那样的风险,我无法承担。”
好像,从一开始,骆清溪就从来没有对他去禁地内部这件事表现出支持,或许早前秦徐便隐隐意识到了这一点,这也是他们这段关系的症结所在,潜意识里,秦徐一直拼命不让自己面对真正的问题所在,但此时此刻……或许已经到了不得不面对的时候了。
当天晚上,宛若等待自己最后一餐的死刑犯一般,秦徐坐在住处内部的床沿,紧绷着身子,时时刻刻注意着外面的风吹草动,等待骆清溪回来。
这时,秦徐才开始注意到他们一直以来生活的这个小小房间,说不上精致,充其量只能算作“富有生活气息”,暖黄的灯光下,木质的家具折射出温润的光,在禁制之地这种残酷的地方,这种“家”的温暖近乎可以说是难能可贵的,这时的秦徐不免回想起自己先前与骆清溪的种种时光,他意识到它们是那么平常却又那么温暖。
骆清溪,在秦徐心中,他一直是一个精致的,宛若水晶人偶一般的存在。
恍然间,秦徐仿佛又望见了灯光下的骆清溪垂眸轻笑的模样,那样子仿佛深深印刻进了他的脑海中,甚至不需要骆清溪本人在这里,却依然令秦徐觉得触手可及。
关于这件事,真的要去责怪骆清溪么?某一时刻,秦徐心中泛起了这个疑问。
他发现自己近乎不敢想象那会变成什么样子,如今的他竟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声色俱厉地冲骆清溪发脾气了。
但他也无法说服自己就此将这件事情绕开,再也不提,因为毋庸置疑,这回,骆清溪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近乎痛苦地,秦徐闭上了眼,那一刻,眼前一切温馨的景象都不复存在了,他们二人共有的家具、暖黄的灯光、骆清溪留下的纸条,以及那人仿佛坐在自己身旁的幻影……
秦徐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睡着的,当他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仍旧维持着坐下的姿势,他望向四周,发现什么都没有变……骆清溪好像也没有回来过。
而窗外,天色却已经微微吐白了。
不知为什么,秦徐竟是松了一口气。
他有些提不起劲来,当得知自己或许已经注定无法进入战斗科后,以往支撑在他心间的某样东西好像骤然间消失了,他觉得自己仍是秦徐,但下一刻,他又觉得不是。
这一天的工作顺利进行,秦徐虽然心中恍惚,但是他把自己该做的每一件事都做得很好,没有人来指责他,也没有人注意到他。
只是……在医疗部可以休息的时候,有一个战斗科的士兵拍了拍他的肩,问他,为什么昨天没来陪他们训练?难道今天也不来了吗?
那一刻,秦徐无言以对,一瞬间,他想放弃了、认输了、自暴自弃了,本来,作为一个医疗兵在禁制之地呆够时间回星城去,也没什么不好的,他能够凭借志泽的毕业证找到合适的工作,甚至可以过上大家都羡慕的,平凡且幸福的生活。
……只是,他不再开心了。
“喂!”那士兵最终令他回过神来。
秦徐轻笑一声:“这么想来讨打?真没办法。”
这一天,是他搏斗最努力的一天,宛若角斗场内的王者,一个败者滚下场去,又会有另一个挑战者接着站到他的面前。
待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这一天他没有败绩,而不远处,霍雨正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望过来,问他是不是忘了点儿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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