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握了握陆鸣的手臂,重新温和了语气:“快回去吧,别着凉了。”
话已经传到,她转身要走。
结果,陆鸣手中的玫瑰一下子掉在地上,花瓣跌落几瓣。陆鸣单手抓住了她的胳膊,不让她离开。
苏姨回过头来,面露难色,她示意陆鸣松手。
陆鸣咬紧着牙,抓着仅存的一丝期望,张口结巴地问:“伞,这把伞…… 是他给我的吗?”
“……”
陆鸣的喉结动了动,耳后红了,他迫切且艰难地讨要一个答案:“苏姨,伞是他给我的吗?”
若苏姨不说,他就不放手。
苏姨拗不过他,如实回答:“是的。”
陆鸣紧张的神情得到了片刻的放松,他蓦地笑了一下,非常短暂的笑,如同一场来去迅速的太阳雨。
他握着手中的伞柄,感受到了一丝温热。他放开了拉住苏姨的手,弯腰捡起地上的玫瑰和西装,声音温和,有着无限的耐心:“今天的玫瑰坏了,送不了他,明天我会再来。”
苏姨震惊地看着他,仿佛陆鸣傻了,听不懂她的话似的。她不想再和陆鸣多说什么了,她怕自己又好心做坏事,给池秋添堵。
苏姨重重地叹气一声,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去。到了别墅,她收起伞,正要进门——她突然想起,陆鸣的那封手写信貌似还放在前院的桌子上,没来得及收拾。她顾不得什么,重新撑了伞过去。
然而,桌子上除了湿漉漉的雨水,什么都没有。
苏姨的眉头皱了皱,犯起了嘀咕:“刚才明明在这儿啊……”她来回找了又找,还是没找到。不过,她没有多想,更不会怀疑到身为 “盲人” 的池秋身上。她自认是上了年纪,记性不好。或许是她方才收拾茶具时,一并整理了吧。
…………
这场雨走得很快,等陆鸣开车到自己家时,它已经完全停了。
陆鸣下车,将副驾驶的玫瑰一并带出。
屋内,陆奉申刚从一间书房中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支画笔:“回来了。”
“嗯。”
“怎么还淋雨了?” 陆奉申近期都会住在陆鸣家中,照顾他的饮食。
为此,陆鸣特地将一间别墅中空置的书房整理出来,给陆奉申当了暂时的绘画工作室。偶尔,陆奉申会很给面子地在书房中工作。
现在,陆奉申走上前,毫不意外地接过陆鸣手中玫瑰,可惜道:“这玫瑰跟着你,也是‘多灾多难’。看你这样子,今天又是没进展的一天?”
陆鸣手里拿着一把伞,神情没有很沉重,他清咳了一下。
陆奉申没懂他的意思,指了指玄关处的伞架:“把伞放伞架上去,钟点工刚搞过卫生,你看你淌的一地水。”
陆鸣见陆奉申迟钝,唯有自己主动坦白,他高兴地把伞整齐地收好,说:“伞是池秋给我的。”
“今天见到了?” 陆奉申忙问。
陆鸣摇了摇头:“虽然没见到,但池秋怕我淋雨,让苏姨给我送伞了。他还会担心我,我就还有机会。”
陆奉申一时语塞,真是为自己的外甥感到心酸。他上前推了推陆鸣,让他赶紧去换身衣服:“赶紧的,别感冒了。” 话罢,他说,“实在不行的话,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吧。你外婆说的对,这事儿我知情不报,也是同谋,得一起去道歉。”
他自认池秋会给他一些薄面。
“不用。” 陆鸣是一口回绝,“我自己的错事,我自己认。你现在过去,池秋反而会生气。”
当务之急,是得和池秋见上面,说上话。这一点,陆鸣确实有点急了,他还得再想想办法。
傍晚,吃过晚饭,陆奉申没时间开导陆鸣,一头扎进了书房中作画。他这两天灵感较多,一直专心地画画。
陆鸣泡了一杯茶,帮陆奉申端到了书房。一进去,他就看到书房的角落里,多了一幅巨大的画作。
陆鸣想了几秒钟,不确定地问:“这是……《复刻春日》?”
陆奉申顿住了笔,不禁诧异:“你还记得它?”
陆鸣点头,他当然记得。这是陆奉申成名前画的,虽然不够出众,笔触也十分稚嫩,却被当初年仅八岁的自己夸奖过,称之为笔下春日。
那会儿,精神状况还算可以的陆悠,在陆荣天和陆鸣的陪伴下,出国看望自己的父母兄弟。午后微风和煦,她的目光温柔,和儿子一起目睹陆奉申完成了这幅画作。
那是陆鸣第一次看别人作画,他格外喜欢它,便小心翼翼地问陆奉申能不能把这幅画送给自己当之后的生日礼物。
当时的陆奉申十六岁,是个半大的少年。面对一个小小的崇拜者,他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爽快地答应了。
为了将画当作礼物送给陆鸣,他一个人在仓库里寻了半天,才找到一块厚实的布料。他折腾了许久,将《复刻春日》妥善地打包了起来。
遗憾的是,陆荣天并不喜欢它,也不打算带着它一起回国。这种所谓的艺术,让他觉得窒息,就像是看到了精神失常时的陆悠一样。
彼时,懂事的陆鸣第一次揪紧了陆奉申的手,努力地在舅舅的陪伴下,为自己争取了一次。然而换来的,却是陆荣天越发严厉的批评。
年幼的陆鸣只好乖乖地放弃了它,顺从地接受了陆荣天的指责。在缺失关爱的家庭中,他一直很听话,不会顶嘴。
如今,这幅画安生地放在了陆家的别墅内。
对此,陆奉申的解释是:“这幅画我本来是出售在展厅中的,但季家那个二少爷嚣张狂妄,他非要无理取闹地同我买,还嚷嚷着不差钱。那态度啊,就不像是真心喜欢的,我怎么可能卖给他?”
为了避免季宴琛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陆奉申直接把这幅画撤了,谎称已经找到了买家。而这幅画太大,放在自己的居住的酒店中太占位置,现在放在陆鸣别墅里,就正正好了。
他像是悟了什么,笑着说:“兜兜转转的,这画还是和你有缘分。不过,你现在对这些也不喜欢了吧?”
陆鸣却抓住了重点,答非所问:“季宴琛不是会欣赏画作的人,他没道理缠着你。”
“那就不清楚了,反正他说他是要送人,问是送谁又不肯说。”
陆奉申是个极其爱惜自己作品的人,平日也根本不差钱,所以卖画通常是他挑选买家。遇到季宴琛这种满身铜臭味,只会糟蹋艺术的人,他肯定是避着走,再多钱都不卖。
话音刚落,陆鸣忽然站到了画前,细细地看着它。
他抿起了嘴角,懂了。
陆奉申一边往眼前的画纸上添色,一边问:“你怎么病好之后,人越发奇怪了?”
陆鸣不在意他嘀咕自己,问:“舅舅,这幅画还能送给我吗?”
“能是能,你又对这些感兴趣了?”
陆鸣的手抚住了画框:“我想把它送给池秋。”
陆奉申的画笔再次一顿,他感觉自己要心肌梗塞了:“你……” 他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你给一个盲人送画?”
“是。”
“……”
陆奉申觉得陆鸣这辈子都不会被原谅了。
第93章 “你让我有点恶心。”
【93】
翌日清晨,池秋七点就醒了。
他的手机上有一个未读消息,是池兰雁发给他的语音。池秋点开,听完后,他耐心地用语音回复了池兰雁,表示自己一切都好。
随后,池秋伸了个懒腰,准备起床洗漱。他刚掀开被子,就感受到一阵寒意,让他打了个喷嚏。他侧身,发现是自己昨晚睡觉没有关窗的缘故。
从外吹进来的风微凉,由于昨天的一场雨,气温骤然下降。
池秋洗漱完后,觉得有点冷,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件长袖套上。在他脚边的垃圾桶里,还躺着一封被雨水淋湿的信件。
就在昨天,苏姨去给陆鸣送伞后,池秋走到了客厅的落地窗前,看到那封被孤单地留在前院桌子上的信件。大概是苏姨收拾茶具的时候忘了它,此刻的它不断地被雨水滴打,厚实光滑的信封纸逐渐被渗透,晕染出深色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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