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这家餐馆的菜品味道不错,池秋吃得格外满足。美食将他的忧虑带去了大半,窗外午时的阳光恰到好处,微风带着春日的花香袭来。
陆鸣对池秋的照顾依旧体贴细心,两人之间那微不足道的小矛盾很快烟消云散。
池秋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找陆鸣搭话,陆鸣次次都回了。时不时地,陆鸣会顺着池秋抛过来的问题,也问一些关于池秋的事情。
他问得不多,语气生硬,池秋倒是回答得很开心。
陆鸣漫不经心地问他:“你有不爱吃的吗?”
池秋想了想,全糖奶茶算一个,但不能说。他考虑了下,把香菜供了出去。
陆鸣是真没想到池秋有不爱吃的,他以为池秋会说:我不挑食。
陆鸣放下筷子,头一回知道池秋不爱吃香菜这件事,他回想起平时:“张姨做菜偶尔会放一些香菜点缀,凉菜里还会拌一些进去,也没见你提。”
“我只是不喜欢它,不是不能吃。”
在池家,除了池秋,每一个人都喜欢吃香菜。池秋总不能因为自己不喜欢,就让全家人跟他一起不吃吧?顶多一道菜有香菜时,他就少吃两口,池秋觉得这不是什么需要提及的大问题。
他还记得,张姨做的凉拌菜被陆鸣夸过一句。那既然都开口夸了,陆鸣就是喜欢的。
池秋替香菜打圆场:“有很多菜,放了香菜会变得更好吃。”
陆鸣沉一口气,拿起筷子给池秋夹了一只虾仁。他看着池秋有滋有味地吃下后,才说:“以后我会让张姨注意一下,不要采购香菜。”
“……可你不是喜欢吗?”
“只是一样配料,你不喜欢,我也可以不喜欢。”
陆鸣赞同池秋说的那句:不喜欢,却不是不能吃。
因为陆鸣对许多事物都是这种态度。
只是他觉得,至少池秋在他这里,不需要抱有这种态度,他会尽可能地去满足池秋要的一切。
而这一次,能让池秋开心的办法,不过是撇弃了在他人生中可有可无的香菜罢了。
可怜的是,池秋的心很小,小到仅仅因为陆鸣的这一句话,就溢出了蜜糖。他嘴里的虾仁变得越发甘甜鲜美,令他忍不住再要了一些。
池秋从小长在富裕的家庭,外表看着和谐温暖,实则内里分崩离析。
母亲池兰雁爱他,却在他失明前总是忙碌于自己的工作;亲生父亲在他未出生前就离开了,一次也没来见过他;继父林宇明与他之间划着分界线,沉默是孤独的冷暴力;妹妹池夏随着年纪增长越来越躲他,眼中充满了隔阂。
看似遮风挡雨的温室,根本不能将池秋那颗空虚的心填满。
直到遇到陆鸣,爱上陆鸣,池秋才发现自己的心里开始有了东西,开始对未来有所期待。
就像现在,池秋突然没那么讨厌香菜了。
饭后时间还早,陆鸣付了钱,带池秋在曲苑南风特有的园林中散步消食。
在大城市待久了,偶尔来到被绿植遮天蔽日的幽静地带,哪怕是盲人,都会感到舒心。路过一片竹林时,池秋闻到了竹叶沁人心脾的香气。
池秋觉得好闻,驻足停留了片刻。
须臾,宁静的环境中,出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真没想到,这家餐馆居然还有自己的观赏景区,弄得像模像样的。在这走几步,人也舒心了许多。”
伴随着高跟鞋有条不紊的踏步声,池秋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迎面走来的,是一个打扮素雅的中年女性,同行的,还有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男人。只见男人戴着一顶鸭舌帽,手里似乎拿着一个黑色口罩。
在看到池秋的一刻,男人迅速将口罩戴回了脸上。
由于这名中年女性正专心地同身旁的男人说着什么,她并未注意到池秋的样貌,以及池秋身边的陆鸣。
一条长廊不算宽敞,擦肩而过时,池秋忽然喊道:“罗阿姨?”
被唤到的罗筠这才回身,正面看到了池秋。她怔然几秒钟,随后惊喜道:“小秋?”身材娇小的她仰头,看到了池秋身边的陆鸣。她细想了一会儿,记性还算不错的她一下子将陆鸣也认了出来:“陆鸣?”
陆鸣皱了皱眉,对眼前这位女士毫无印象。
他努力地思索片刻,终于在记忆的某个角落里,挖出了罗筠的身份——她是十年前,自己和池秋初次相遇的那间心理诊所中的医生。
回国之前,陆鸣有瞄过一眼她的资料。
陆鸣礼貌地伸手:“罗医生,好久不见。”
“陆鸣真是长得越来越帅了。”罗筠伸手握了握,随后她激动地握住池秋的手,“多少年没见了,你们都长大了,阿姨差点认不出来了。”
池秋见到故人,同样高兴。说起来,没有罗筠,他和陆鸣也不会认识。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您,我记得您的声音,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好孩子。”罗筠爱怜地摸了摸池秋的肩膀。
罗筠笑起来会眯着眼,面容和蔼,她将池秋左看右看,满眼喜欢,感慨道:“没想到,你和陆鸣的关系还是这么好。想当初啊,你俩就喜欢凑在我的小花园里聊天,我记得那时候陆鸣可会讨你开心了。”
池秋这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罗阿姨,我和陆鸣……已经结婚了。”
第30章 “春天的颜色。”
“结婚?!”
罗筠难免一脸震惊,不过很快,她便接受了。
现在男人和男人结婚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了,她只是没想到,当年在她诊所里的这两个可怜孩子,最后居然会走到一起。
罗筠记得当初陆鸣出国后,突然变得杳无音信,连同和池秋一直联系的号码也成了空号。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罗筠得知了陆悠遇害的事情。
她关切地赶去陆家,询问陆鸣的情况。没想到,关于陆鸣,陆家对外闭口不言。只是称陆鸣以后会定居国外,不会再回来了。
其余的,她一个心理医生没有资格过多询问。
她记得,那段时间,她几乎每天都在安慰开导失魂落魄的池秋。
可惜池秋的状况并不好,家中的父母不断地因他而争吵,愧疚的心理将他逼入一个蜗壳中,变得越来越内向。再加上陆鸣的消失,年仅15岁的池秋顿时消瘦了许多。
罗筠多次想要帮助池秋,但他始终不愿意把自己心中真正的结告诉罗筠。
他曾对罗筠说过一句话:“秘密有时候会守护一个家。”
此后,池秋没有在罗筠的诊所中继续他的心理调节。
在漫长的独自挣扎中,池秋找到了一个所谓的平衡点,慢慢地恢复了“正常”。
同年,罗筠也因为家中的原因,关闭了在杏西市的诊所,去了年迈的父母身边。
这一别,已有十余年。
罗筠看着眼前的两人,特别是看到神情温和愉悦的池秋,她不禁热泪盈眶,感慨万分。看来,这孩子总算是给他心中的秘密找了一个安歇点。
她由衷地祝福他们。
两人之间的寒暄并没持续太久,双方都各自有事,便互留了联系方式,约定下次一起喝茶。
全程,陆鸣很少说话,他几乎没有参与这场短暂的叙旧。
等池秋和陆鸣一走,罗筠身边的年轻男人拉下自己的口罩:“姑姑,他们就是您以前诊所里的那两个小孩吧?我记得我当时还见过他们。”
“什么小孩不小孩的,和你差不了几岁。”罗筠抹了抹眼角的泪花。
男人颇为好奇地朝远处看了眼:“我能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吗?您还是和当年一样,这么喜欢那个叫池秋的。”
“病人的事情,我怎么好和你多说呢?”罗筠颇有职业道德,守口如瓶,她转口说,“现在男男伴侣也越来越多了。”
听到这,罗叙勾起嘴角。
罗筠抓住了他的得意,不免失笑:“好在啊,你先给我开了次眼界,我这回才没太震惊。对了,罗叙,你下周还在国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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