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斤八两(72)
何越困扰地搔了搔额角:“我忘了……”
何鑫成何尝不闹心,他也没想到何越居然连这么重要的事都不放在心上,无奈之余也没有别的好说,只得叹了一声:“快点过来吧。”
通话结束,何越扔下手机转身又钻进休息室,王承弋看他阔步往浴室走,便问道:“你要干什么去?”
“我现在要去恒通。”何越随口回答。
王承弋沉吟一下,忽然出声:“我——”
“你——”何越跟他心有灵犀似的,预料到了他想要说什么,几乎同时出声打断了王承弋:“你不能跟着,没你的事儿,待会儿洗个澡就走吧。”
又一次被下了逐客令的王承弋情绪低落,往乱糟糟的床上一坐,听着浴室内淅沥水声不断。
何越只花了不到十分钟,快速冲洗了一遍,在衣柜里挑出一套颜色沉稳的西装套上,离开得匆忙。
走前他为自己系着领带时,床上的王承弋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身体某个地方,何越被盯得发毛,便问:“怎么了?”
王承弋眼神一动,与何越对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什么啊。”
何越不疑有他,现在他只担心一会路上堵不堵车,虽然星环跟恒通之间直线距离仅有四五公里,可路却不会两点一线那样修的。
万幸路途顺畅,只是某一小段的车流在卫星地图上显示出了红色,何越估摸着前面应该是出了事故。果不其然,在车流龟速前进了七八分钟之后,他瞧见一辆车抛锚在路中,引擎盖里冒出浓浓的白烟,一个男人站在车头处来回踱步,焦虑感都快从那人身上溢出来了。
何越路过时车速缓慢,他侧头好奇地看了看,那人一脸懊恼,划弄两下手机后又抱着手跺了跺脚,捶胸顿足形容的也不过如此。
莫名就生出同情心的何越踩下刹车,滑行至抛锚车辆的前方停下,他开门下车,走了过去,对那人问道:“需要帮忙吗?”
那人看见有人肯伸出援手显得很惊喜:“谢谢,我已经叫了道路救援,但是……”
何越通过他的表情,倒也能猜出一二:“你看起来挺着急的。”
“我确实是有急事。”那人说道。
何越看看时间,离何鑫成给他的时限还有二十分钟,便抬头问道:“你要去哪儿?不远的话我可以送你。”
“恒通集团。”
何越感到些意外,他挑眉,扬手拍了拍自己的车:“巧了,上车吧。”
那人更感到惊诧,有些不知所措:“可我的车就扔在这里吗?”
何越说:“如果你真有急事,除了扔在这里也没别的办法了,不是么?你这车还是还能动,就挪到路边,道路救援来了就能拖走。”
“动不了了。”那人唉声叹气。
何越又看了看表:“我也是去恒通的,顺路。”
那人衡量了一下自己半死不活的车子,和路人的热心相助,最终还是选择上了何越的车:“那麻烦了。”
何越驾车开离那片满是焦糊味的乌烟瘴气,过了这段路便是畅通无阻,唯一令他在意的是,他每每看向右侧后视镜的时候,眼角总能瞥到那人黏在他身上的目光。何越不太舒服,被一个陌生人如此近距离盯着看,属实莫名其妙。
何越委婉提醒道:“请问你一直看着我……”
“对不起!是我有一点太……”那人恍然,知道自己的行为冒犯,连连道歉:“我不是故意一直看你的,但是你脖子上……有字。”
何越几乎忘了这茬,经这人这么一提醒,他抻着脖子对着镜子一照,勉强能看到脖子侧后处的字迹。怪他洗澡的时候没注意,洗得也不细致,尽管被热水冲掉了大半,可还是能依稀看出王承弋的名字。
原来他穿衣服时王承弋竟是在看这个。
王承弋明知道这字有多显眼,不仅没有提醒他,在他问起时还装作毫无异常,何越真不知该怎么评价王承弋这幼稚至极的行为了。
“谢谢提醒。”他用手指蹭了蹭,又对副驾上的人说:“你脚边的储物格里有一包湿巾,可以帮我拿一下吗?”
“好的,没问题。”那人义不容辞,按何越所说,翻找出湿巾,并抽出一张递给了何越。
何越一边擦拭着,注意到旁边人的穿着,很正式,再加上恒通今天给员工放了假,应该没有人会在这个时间回去工作,何越便问:“你是去参加晚宴的?”
那人承认道:“嗯,我父亲在恒通工作,临时叫我过去。”
何越了然,他擦干净脖子后将湿巾捏成一团,暂时扔在中控的杯架里,过了个红绿灯,他才礼貌性地询问:“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门昶楠。”
这姓氏着实罕见,何越很容易便联想到恒通的第二大股东,同时也是陪着何鑫成将恒通做大的那批元老之一。何越有了兴趣,他转头深深看了眼这长相略寡淡,看起来性格温吞的男人:“门骐是你的——”
门昶楠立马答道:“是我父亲。”
何越却有些疑惑,门骐他当然熟悉,也知道门骐有一个儿子,叫做门昶阳。门昶阳深居简出,何越只见过几面,不管怎样,肯定不是他车上这个人就对了。
“我叫何越。”何越自我介绍道,他不必多说,如果门昶楠真是门骐的儿子,理应该听门骐提到过自己。
果然,门昶楠说道:“我听父亲说过你,真的好巧啊。”门昶楠有点不好意思:“今天还是第一次见面,没想到还给你添麻烦了。”
“麻烦说不上。”何越再往前开几百米就是恒通的大厦,没有迟到,估计何鑫成也不会继续责备他,心情轻松的何越笑了笑:“帮个忙而已,应该的。”
恒通这次答谢宴没有大操大办,就在公司内部的小宴会厅举行,请了些合作伙伴,以及公司的高层干部,人不多但也不少。门昶楠对这里还不熟悉,一路跟着何越进来,而后他们就分散开来。
何越在一堆人的中间找到了拿着酒杯与人高谈阔论的何鑫成,而他也免不了被塞上一杯,再费些口舌,才能脱身。中间门骐带着门昶楠来过一趟,门昶楠还特意当着长辈的面郑重感谢了何越,四个人聊了半天,门骐言语间还真直言明道出了门昶楠的身份,没想隐瞒,甚至有广而告之之势。
门氏父子离开后,何越便好奇地问何鑫成:“门叔叔什么时候多出一个儿子来了?”
“人家的家事,你别过问了。”何鑫成态度虽模棱两可,但相当于侧面说出了门昶楠是个私生子:“他也是着急找一个接班人。”
何越似懂非懂:“门叔叔刚过完六十大寿吧,是该考虑这些了,不过他怎么不推门昶阳上来?”
“昶阳性格太弱势了,貌似最近精神上还出了点问题,如果能站住,早就被推上来了,可惜。”何鑫成遗憾道。
“那以后估计得常跟这个门昶楠打交道了,不过他看着人还不错,挺……单纯的?”何越拿不准对门昶楠的形容,不过自第一印象来说,门昶楠不是一个城府深沉的人。
“是你要经常跟他打交道。”何鑫成轻轻碰了一下何越已经见底的酒杯:“你爸我也没几年可干的喽。”
何越最听不得这个,他反驳道:“您身体还好着呢,干到八十也没问题,可别把恒通这么大个玩意扔给我。”
何鑫成却不像以前那样骂他没有担当,只是摇头道:“不行了,累了啊。”
这次答谢晚宴上出现了一些年轻面孔,不止何越,也不止门昶楠。恒通的新旧血液开始更迭,在老一辈还没退下去的时候,纷纷都将自己的儿女领了进来,寻求一块地方让他们站稳脚跟,好继承自己的衣钵。
之后的日子里,结束了影视基地拍摄部分的陈杰沛带着拍摄团队去了外地,又出了国,两个月后宣告杀青,电影进入了后期制作阶段。另一边苏启明那块的工作也渐渐有了些成果,至少艺人的盈利能补上电影拍摄方面的支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