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斤八两(49)
苏启明朝李助理勾勾手,说道:“你去楼下,帮我找个人。”
“找谁?”
“陈陌。”
赵珀说的都是实话,王承弋近来跟丢了魂一样,没有半点夸大,不过何越看起来并没有兴趣听他讲这些,对内情一无所知的赵珀想当然地判断,应该是何越甩的王承弋,并暗叹何越简直比自己的前女友还绝情。
何越联系不上苏启明,便揣起手机,对赵珀说:“我一会还有事,先找人带你去转转吧。”
赵珀适可而止,跟着何越走出会客区,在拐过一处种着阔叶植物的拐角时,赵珀眼前一花,一个人影猝不及防地与他们相会,直接冲进了何越的怀里。
何越被撞了个满怀,他低头,正好跟陈陌四目相对。
“你……”何越胸口被硬物撞得生疼,他定睛一看,罪魁祸首竟是陈陌捧着的东西。
陈陌很是惊喜:“我刚要来找你。”然后他把东西往何越手里一揣:“给,我帮你买的药。”
何越打眼一看都是治口腔溃疡的药,虽然不太明白陈陌是怎么知道的,但他还是道了声:“谢谢。”
“没事儿。”
何越却若有所思,他问:“你自己去买的?”
“嗯。“陈陌满怀期待地看着何越,可何越的回应让他大失所望。
“以后这种事让助理去做,你要习惯。”
陈陌心知肚明何越实为在责备他,但这话到了赵珀耳朵里就不一样了。
赵珀心想:“何越在关心这个人。”
赵珀看了节目,自然认识陈陌,他诧异的是,陈陌现在对何越热情异常,但在镜头前可不是这个人设。
“我明白。”陈陌努了努嘴,转眼又笑起来:“那咱们去吃饭吧。”
赵珀闻言,回想方才何越拒绝了自己一起吃饭的邀请,怕不是因为已经跟陈陌有约。
何越只觉得莫名其妙,他什么时候约陈陌吃饭了?
躲在暗处的苏启明眼瞅着要穿帮了,急忙跳出来:“何越,你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我刚才忙,没看到。”
何越成功地被苏启明转移了注意力,他把赵珀推给苏启明,简单嘱咐了两句,苏启明全都满口答应,笑呵呵地领着赵珀走了。
何越这才问陈陌:“谁说的我要跟你吃饭?”
“李助理啊。”
从未给李助理下达过这个命令的何越决定要找李助理问个清楚,可惜他又被事务缠身,三番两次话到嘴边了,就是没时间问出来。
这晚,J市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第二天太阳一照,消失得无影无踪,何越的疑问也随着这场薄雪化了个干净,再也想不起来了。
第41章
“结婚?这么快?”
昨天元旦,为了逃离可以预见到的二十四小时高强度不间断的交际活动,何越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薅着苏启明离开了J市,不过当天的节日祝福还是几乎塞爆了何越的手机,在那其中有一封与众不同的,就是来自齐斯的结婚请柬。
何越翻起手底的两张扑克牌,再次确认了一眼,而后神色凝重地看着已经发出的四张公共牌,举棋不定:“年底领的证,就差办婚礼了。”
“跟吗?”苏启明问。
“跟个屁,今天真是倒霉到家了。”何越说完把牌一盖,果断弃牌。
苏启明的手气不错,牌面看起来赢率很大,他选择了跟注。何越偷瞄苏启明的底牌,说不眼红是假话,这苏启明可算是春风得意了,何越只能郁闷地摆弄着自己仅剩的五六枚筹码,把它们当作硬币弹着玩。
第五张公共牌发出来后,苏启明显然已经上头,他跟另一个十分具有暴发户气质的大哥较上了劲,一轮又一轮地往上加注。他在把筹码推出去的时间,抽空扭头跟何越交谈:“你要去吗?”
何越说:“我不仅要去,我还要去当伴郎。”
“真的假的。”苏启明怪声怪气的。
牌桌上就剩下三个玩家,除苏启明和那位大哥之外,还有个不起眼的人,脸上看不见任何把握,乃至有些慌张,好像被另两个人的不断加注架住了,骑虎难下。
何越小小地伸了个懒腰,泡在赌场里整整一天,他也输了一整天,身心俱疲:“我无所谓,早释然了,祝他幸福。”
“还说上成语了。”苏启明揶揄道。
何越哑然,和着只要是四个字,在苏启明那就算成语。半晌,他又蹦出来四个字:“爱信不信。”
苏启明不出意料地又说:“还是成语。”
到了最后摊牌的时刻,苏启明喜形于色,原因无他,他这把运气实在太好了,只要对面没有四条或同花顺,苏启明就十拿九稳了。从暴发户大哥开始按照顺序依次亮出底牌,苏启明作为最后一个,胜券在握的他已经准备好怎么欢呼庆祝,却不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径直将他钉在座位上。
“这他妈是什么……”苏启明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何越同样诧异一瞬,下一秒便开始了幸灾乐祸。
那最不起眼的人却拿了最大的牌,明明拿了最大的牌却不露声色,只表现出被动的样子迷惑他人。
苏启明下了桌还频频回顾,始终难以接受自己输了个精光的事实。
“你看到没有?那人是个演技派,演技派!”
“看到了,玩不过人家就别玩了,愿赌服输。”
俩人都是奔着放松身心来的,结果就是谁都没觉出来痛快。何越手握酒杯立于阳台上,楼下的泳池里还在开派对,尽管到了深夜也没有停歇的意思,淫靡的笑声随着温暖的风四处飘荡,勾得人心尖痒痒。
“在这边开个酒店或者赌场,养个老挺不错的。”何越说。
“养老?”血本无归的苏启明难以苟同:“你养老的方式可真刺激。”
“我是说真的,南边那块地很有潜力,我得到了消息据说市政府也要迁到那边。”
“你还操心这个?地产开发不是你爸的生意吗?”苏启明四仰八叉地瘫在摇椅上,一晃一摆的,毫无形象可言:“不如想想眼前的事,比如齐斯结婚的时候你要送点啥,你想好了吗?”
何越一滞,坦言:“我还真没想,你说我送什么好?”
这么一句话的功夫,何越就听见苏启明那边传来微弱的呼噜声,他转身一看,苏启明拎着倾斜的酒杯,酒水洒了一身,人已经睡过去了。
齐斯老家就在J市,婚礼便决定在J市办,何越在婚礼场地方面帮了不少忙。有他的人脉,J市各大酒店会所可以任齐斯挑选,还有些具有特色的地点,不过最后齐斯还是选了个中规中矩的酒店,两家人都请了不少亲戚朋友,太出格了也不好。
至于礼物,何越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还是当天现包了个大红包,这红包确实厚了点,怕齐斯推拒的何越便没跟齐斯说,准备在仪式前迎宾的时候,直接夹在宾客送来的礼金里。
从天蒙蒙亮一直忙活到中午,何越跟着车队从酒店折腾到齐斯家里,再从家里返回酒店,因为新娘程欣不是J
市人,省去了不少流程,但琐事却半点不少,全都给了伴郎负责。何越哪遭过这种罪,尤其在听说那些长辈们层出不穷的奇怪要求,和时不时从脚边低空飞过的小孩,让何越深深地感到无力。
他结婚的时候绝对不要请这么多人。
如果他有机会结婚的话。
何越在酒店中庭顶着萧飒的冷空气抽着烟,他只披了件风衣,呼出一口气眼前就跟被蒙上了一样,分不清是烟雾还是哈气,短短半支烟的时间手就要被冻麻了,再站上两分钟估计腿也得失去知觉。
何越放眼四周寻找垃圾桶,中庭正中是个巴洛克风格的喷泉,两个半裸少女塑像在池中纠缠,姿态曼妙,如果喷泉开启则会为她们穿上水衣,不过在冬天这里是干涸的。喷泉边上就有个垃圾桶,何越正要过去,却见两具大理石胴体之间的缝隙中闪过一张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