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方向应该是段韶驻守的兵马,杨檦抬起头来,便看到混沌一片的天地边界,似乎有甚么在攒动,起初并不明显,但后来越来越明显,还有喊杀的声音,震耳欲聋的战鼓声,迎着最后一缕夕阳,巨大的牙旗竖立在大和谷之上。
是镇军将军杨兼的牙旗!
亲信神情一震,高声大喊着:“是镇军将军来了!!”
“镇军将军来了?”士兵们枯败的眼神立刻亮了起来,震惊的说:“快看!”
“是援军!”
“镇军将军真的来救我们了!”
杨檦久久不能回神,他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完全没有想到,杨兼接到他的移书,真的会派兵救援。
天边的战旗连成一片,杨兼派出的兵马不少,山呼很快震动起来,杨檦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抄起自己的长剑,举起大喊着:“兄弟们!!援军到了,都打起精神,随我杀出去!!”
“杀——!!!”
段韶的军队正在围困杨檦的兵马,他派人去探听了好几次,宜阳的军队一直按兵不动。
段韶也听说了杨兼和杨檦不和的事情,因此断定杨兼不会来救援,哪里知道,天色昏黄之时,却突然听到喊杀之声,出其不意的从后背响起,周军好像潮水一般,排山倒海的向他们杀来。
“都督!怎么办?周军人数太多了!”
“都督,杨檦的军队开始冲突,咱们的人手镇压不过来了!”
“都督,如何是好!还请都督示下!”
杨兼的兵马势如破竹,领头的乃是将军韩凤,韩凤一马当前,手执长戟,哈哈大笑着说:“段韶老儿!看你往哪跑!”
段韶看到韩凤,左右又被包围,立刻下令说:“鸣金撤兵,立刻撤退,不要恋战!”
段韶的一千兵马皆是骑兵,队伍整齐,很快翻身上马,全部撤退,一边打一边撤。
“想跑?!”韩凤立刻策马追击,杨兼知韩凤是个武疯子,一让他打架甚么都顾不上了,便对宇文宪说:“劳烦齐国公跟上,不要让韩将军出甚么岔子。”
宇文宪拱手说:“是!”
宇文宪追着韩凤向前,杨兼便带着兵马往大和谷而去,果然没走多远,便看到了杨檦的兵马。
杨檦的兵马一个个跟土猴子似的,好似刚刚从泥地里打滚儿出来,一个个脸色灰败,神态萎靡。
杨兼摇了摇头,说:“把带来的水囊拿出来,交给这些将士。”
杨瓒立刻把随行的水囊全都解下来,扔给杨檦的士兵们。
“水!!”
“是水!”
“有水喝了!有水喝了!”
士兵们登时感激的差点嚎哭出来,全都争抢着去饮水。
杨檦看到这个场面,还觉得有些不真实,他本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哪想到杨兼突然出现,竟然不计前嫌的救了自己,还救了这些兵马。
杨檦呆呆的看着杨兼,杨兼摆了摆手,说:“杨刺史,怎么,不认识兼了?”
咕咚!
不等杨兼再说第二个句话,杨檦竟然双膝一曲,直接跪在地上,可以肯定的是,杨檦并非体力不支跪倒在地,而是真的跪在了杨兼面前。
众人吃了一惊,全都瞪着眼睛看向杨檦,杨檦那架势,还以为他要打架呢,结果竟然跪了下来。
杨檦的年纪不小了,他征战二十年,比杨兼的年纪大很多,竟然跪在了晚辈面前,众人一瞬间都没反应过来。
杨檦沉声说:“镇军将军!我三番两次为难将军,将军却在危难之时施以援手,援救了我这帮子兄弟们,我实在无以为报,无颜以对,惭愧、惭愧啊!”
他说着,还要对杨兼磕头,杨兼立刻翻身下马,伸手托起杨檦,说:“杨刺史不必如此,一万将士生死攸关,兼又不是甚么铁石心肠之人。”
杨兼不像小皇帝宇文邕那般,很多上位者都有舍有得,能舍才能得,或许是因着杨兼小时候吃苦太多,他从来不想比较舍得,在杨兼眼中看来,这一万士兵,并非是可以舍去的对象。
杨檦听他一说,更是羞愧不已,惭愧的说不出话来,杨兼笑着说:“杨刺史就算不累,将士们想必也疲惫了,快些出谷入营,好好休整一番罢。”
众人离开山谷,很快来到了雒阳边的营地,大军在这里扎营,杨广听说杨兼回来了,立刻走出来,负手缓缓而来,派头十足,气定神闲。
杨兼抱起小包子杨广,说:“想不想父父。”
杨广默默的翻了个白眼,他也不挣扎了,知道挣扎也没用,老老实实的坐在杨兼怀里消极抵抗。
杨兼等人刚刚回到营地,便听到马蹄声大作,原来是韩凤和宇文宪也回来了,韩凤一走进来,立刻大骂:“段韶那个老儿!油滑得很!”
杨兼挑了挑眉说:“段韶跑了?”
高延宗立刻说:“跑了!?便不该让秃尾巴鸡去,我若是上阵,决计让段韶跑不得!”
韩凤不爱听了,说:“哼,你若是上阵?连段韶一根头发也摸不到,我好歹还俘虏了这许多的士兵!”
段韶一行人是骑兵,跑得很快,韩凤在后面追赶,其实也没有碰到段韶的头发丝,倒是抓到了不少俘虏。
杨兼做了和事佬,说:“无妨,今日解救杨刺史,又抓了俘虏,也是大功一件,韩将军不必介怀。”
他说着,又对高延宗说:“下次再让小五儿上阵,攻打雒阳,让你打头阵。”
“当真?!”
高延宗和韩凤瞬间被杨兼两三句话便给哄好了,一点子脾性也没有,高长恭和宇文宪无奈的摇摇头,谁说镇军将军只会欺负人?哄人也是一把子好手。
段韶的援军溃散,成功的打击了齐军的士气,不止如此,还拉拢了杨檦,杨檦因着这件事情,对杨兼是感激涕零,佩服的五体投地。
杨兼回了营帐,本想休息一翻,哪知道杨檦突然想来求见,说是有机密的事情,想要向杨兼禀报。
杨兼便让杨檦进来,一面给小包子杨广梳头,一面说:“杨刺史,不知深夜前来,所谓何事?”
杨檦似乎有些犹豫,再三开口,再三没有说出声来,杨兼也没催他,就让杨檦独自酝酿。
杨檦酝酿了良久,这才深沉的开口说:“实不相瞒,此事乃是军中机密,只是……只是我承恩于将军,总觉得不告诉将军,或许寝食难安。”
杨兼点点头,说:“杨刺史请讲。”
杨檦深吸了一口气,说:“据我所知,隋国公此时已经不在长安。”
杨兼给便宜儿子梳头的动作稍微一顿,嘎达一声轻轻放下小栉子,说:“不在长安?”
杨檦之前用隋国公杨忠的事情威胁杨兼,让他离开宜阳,不要轻举妄动,杨忠对于小皇帝宇文邕来说,便是制衡牵制杨兼的最后底牌。
杨檦突然提起了隋国公杨忠,而且似乎还有甚么更多的隐情。
杨檦低声说:“人主因为惧怕将军拥兵自重,成为隐患,所以已经令人挟持隋国公,离开长安,秘密前往晋阳,想要握住隋国公,逼迫将军听令,倘或将军不从,便……”
杨檦迟疑了一下,沙哑的说:“便斩首隋国公。”
杨兼的面色一凛,眼神登时深沉冰冷起来,仿佛是一潭幽泉,深不见底。
杨檦说:“这事儿我本不该告诉将军,但将军对我有恩,又救了我上下一万将士的性命,这恩情无以为报,因此才偷偷告知将军。”
杨兼脸色很差,低沉的说:“多谢杨刺史告知。”
杨檦拱手说:“卑将先告退了。”
杨檦离开了营帐,整个营帐陷入了死寂之中,没有说话声,只能听到杨兼微微低沉的吐息。
杨广一双猫眼也变成了反顾的狼目,低头眯着眼睛说:“父亲……打算如何?”
杨广分析说:“一旦祖亲抵达晋阳,父亲便是授柄于人,人主捏住了父亲的把柄,绝对会勒令父亲交出兵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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