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看上去心情极差。
小耳自认早就习惯他这种忽冷忽热的态度,但依然回回被他这张冰冷的脸刺激到,迎向他的步伐都情不自禁变慢了。
好在这次许识敛没有让他猜,而是主动道出原因:“听说你把铁拳放走了?”
没等小耳回答,他就冷笑一声,大步离去。
小耳跟在后面说:“上次他把我也放走了,还给我食物……”
许识敛:“所以呢?你就放走了我的威胁。”
小耳:“他威胁到你了吗?”
许识敛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蓝色血液在他的皮肤下隐隐闪现:“我不需要你替我判断威胁,我只需要你忠诚。”
小耳怒道:“忠诚?你在跟谁谈忠诚?你有信任过谁吗!包括我?——你连在我身边睡觉都做不到!”
许识敛压向他,俯视道:“所以,你打算背叛我,是吗?”
总想着,也没有那么糟……
他们之间,还有路可走的。
小耳轻声问道:“没杀死他,就是背叛你吗?”
“不是。”许识敛一笑,“但别忘了,背叛我的人,过去都付出了代价。你以为自己特殊?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
算了。算了。
小耳:“好,那我实话告诉你,我就是觉得你残忍,我觉得你太过分了!”
许识敛直截了当地转过身,听也不听朝前走。小耳跟在他后面,炮轰着他摇曳的背影:“那么多无辜的人!他们都是你的威胁吗?他们做错了什么,你要让每个人都这么痛苦!”
说到后面,他声音坠下来:“铁拳,还有井舟……他们是相信你的啊!在你当上岛主前,所有人都说你是杀害亲人的魔鬼,只有他们相信你,维护你……”
许识敛的步伐停了一下,小耳的声音也断了。
他不禁后退两步,但许识敛却没有回头,听上去很可能是在笑。
“好像有件事情忘记说了,是什么呢……”许识敛微微侧脸,露出努力回忆的表情,“对了!刚刚我过来的时候,有个男孩来找你,是叫……”
“杜尔?”
这一刻起,痛苦,各就各位。
小耳呆呆道:“他来找我?他自己?”
“是啊。”
“他现在在哪?”
许识敛却看着他,似笑非笑:“我不在乎你是否忠诚,我知道你的心从来都不在我这里。所以我根本不会给你背叛的机会——因为你连伤害我的资格都没……”
小耳打断道:“他在哪?!”
许识敛一愣,疯了般回答:“死了!他死了!”
“他死了?”小耳不敢置信,“你杀了一个手无寸铁的小男孩?这真是你做的?”
“对啊!我把他杀了。”许识敛幸灾乐祸地挑衅道,“怎么样?我不就是这样的人,你早就知道了。”
小耳后退道:“这怎么可能……”
许识敛步步紧逼,恶意地笑道:“怎么不可能?他死得好惨啊,临死前还在念着你的名字……真可爱啊,原来他这么在乎你,可惜他还是死了。”
小耳恍然大悟地看着他。
许识敛也愣住了。
小耳这样子……好像再开口,就只剩一句轻声的道别。
**
又一次地,井舟从梦境中猛然惊醒,额头上满是冷汗,手指紧紧攥着床沿。眼前的场景逐渐恢复清晰,他喘息片刻,才察觉到身边的铁拳正静静地看着他,似乎早已习惯他这般从梦魇中惊醒的模样。
这就是梦境穿梭的代价。
“怎么样?”铁拳低声问。
井舟摇了摇头,疲倦地抬起手,揉揉太阳穴:“小耳拒绝了。”
铁拳道:“他不相信我们?”
井舟道:“可能相信了一部分,我强调了是‘暂时’的背叛,但他认为这依然属于背叛。”
铁拳闷了一会儿,说:“看来这条路行不通了,我们强迫他只会让他更坚定自己的立场。”
井舟道:“是,我也这么认为。”
铁拳刚想再说什么,忽然听到门外有人敲门,急促的脚步声随之而来。
“团长!外面有两个姑娘来要食物!”
铁拳一愣,井舟也微微蹙眉:“姑娘?”
“是……其中一个姑娘指名道姓找您,说与您是朋友。”传令的勇士团成员喘着气回道,“她们还说自己饿坏了,就想要点吃的。”
井舟站了起来,皱眉道:“她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们的人在外围巡逻时看到她们,带她们来的……不过,她们看起来确实没有恶意。”传令的勇士挠了挠头,不确定地补充道。
铁拳看向井舟,声音低沉:“会不会是许识敛的人?”
井舟没有立刻回答,思索片刻后,冷静回道:“我去见见她们。”
第175章 神物(二)
一天过去,小耳都窝在床上。
“你一整天都在发呆啊。”忙碌过后,许识敛躺到他身边。
他把头凑过来,好像无事发生般问道:“想什么呢?”
小耳灰通通的眼睛看着他:“他真死了?”
许识敛盯着他脸上的泪痕,脸阴沉的可怕,猛地掐住他的下巴:“你哭了?你为这种事情掉眼泪?”
小耳抓着他的胳膊,急切道:“怎么会真的死掉?如果是你做的,你不是通常会折磨对方,再慢慢杀死他?”
许识敛轻轻笑着,停不下来一样,笑到最后脸都红了,就这样快乐地看着他:“是啊,那要是我还在折磨他呢?”
小耳眼睛一亮,又无力道:“你放过他……”
许识敛玩味道:“救他?”
小耳绝望道:“他就是个小孩。”
许识敛收住笑容,静静看着他道:“跟我说你心里有别人了,还想我帮你救他,这会不会太天真了?”
小耳一怔,怒道:“什么叫有别人了,他……”
许识敛却冰冷地打断他,无情宣判道:“死了。我把他捏死了,彻底死了!”
小耳觉得自己没发出声音:“……你真的无药可救了。”
许识敛听见了:“你要因为这个跟我生气?”
无济于事。小耳闭上嘴巴。如果心脏也有开关,那么它也跟着一起关掉了。
许识敛还在等,盯着他,把小耳脸上都快盯出火花来,烧透他无动于衷的脸皮。
小耳一脸心死:“你能不能离开?”
“你怎么突然敢这么和我说话了?”许识敛危险地问道,语气却很柔软,甚至表现出一种不可思议的亲和力,“是不是在乎的人都死光了,没有软肋了?”
听他这样说,骨头像泡在酸水里,麻木中隐隐传来酸痛。
怕就怕许识敛喜欢这种不可捉摸,他的表情似乎是这样想的:就是迷恋痛苦。果然还是会追上来,他猛地拽住小耳的胳膊:“我在问你问题。”
“他不是我的软肋,”小耳有点受不了他这样,还是松口道,“你这样做太过分了。还有,我的胳膊都快被你拧断了。”
许识敛没放手,力道小了些。他又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只在眼神里残留了些疯狂:“我很过分吗?”
没法沟通。小耳麻木地想。
胳膊上的力道再次加重,许识敛说:“一和我说话,你就走神。”
小耳叹了口气:“识敛。”
许识敛微微一怔。
“他和以前的你很像。”
说出口后,小耳想了很多。他无法精准表达出他的感受,只是觉得这个孩子是不那么幸运的许识敛。不……许识敛也不是幸运的。他又不知道怎么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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