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到处都是浓郁的雾气, 他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说不上多么急切,但终归有些在意, 他知道对方应该就在附近, 却迟迟无法找到。
“仙君……小仙君……时辰到了, 该走了……”
“再等等。”他说。
“不能再等了……您到底在找什么?”
“我在找……”江顾话只说了一半,便听自己道:“罢了。”
只是心中泛起了丝丝缕缕的失望,他很想回头看一眼,却又觉得没必要。
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尖锐刺耳的长啸, 他有些期待地转过身去, 却是无边无际的黑雾。
江顾猛地睁开了眼睛,眼前是卫风那张放大的俊脸, “你在干什么?”
卫风强装镇定,唇色有些不自然地红润,他下意识地抿了抿,“没干什么。”
嘴唇上隐隐有些刺痛,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碾磨过,江顾缓缓地眯起了眼睛,“说实话。”
卫风眼神飘忽,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软声道:“师父,我错了。”
一个时辰前。
卫风睡得不算安稳,身上疼得要命,他被迫睁开了眼睛,就看见江顾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他小心地摸了摸他的手,冰冷刺骨,于是他干脆将人又重新抱回了怀里,自己充当合格的靠枕。
江顾伤得太重,没有被他的动作惊醒,他发誓,最开始他完全没有什么混账心思的。
只是时间过得实在太慢,他看着江顾,莫名其妙地开始盘算他们之前牵过几次手,亲过几次,神交了几次,便免不了想起当时的情形和滋味,想着想着便有些心猿意马,江顾临了那声嗤笑就像根小羽毛一样不停地搔刮着他的理智,六欲道的本能也在催促着他将想法付诸实践,他天人交战和自己斗争了许久,才平息下那来势汹汹的欲望。
但江顾就在他怀里,浅淡的气息无处不在,每时每刻对他来说都是煎熬,他垂眸盯着江顾,凑上去轻轻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我就只亲一下。他暗暗告诫自己。
他心惊胆战地观察了一下江顾的反应,发现他没醒之后,胆大包天地又亲了第二下……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吻住了江顾,直到江顾皱着眉闷哼了一声,他才如梦初醒般睁开了眼睛。
现在,卫风盯着江顾泛红的嘴唇,面上一副乖巧认错的模样,心里想的却是早知道会被发现,还不如亲个够。
江顾被他这幅死不悔改的样子生生气笑了,“趁人之危,卫临明,我就是这么教你的?”
卫风一听他连姓带字地喊头皮就发麻,下意识地绷直了后背,据理力争道:“那你还教过我想要什么就得去争去抢,不然什么都得不到。”
江顾脸色一黑,“你还敢顶嘴?”
卫风浑身抖了一下,放软了声音道:“师父你别生气,我的涎液也可以疗伤,靠那些丹药血肉生长起来实在太慢,你看,现在你的外伤都已经长好了。”
“胡说八道,在你睡之前这血肉就已经——”江顾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脸色白了青,青了又黑,声音冷得仿佛要杀人,“你趁我昏迷都干了些什么?”
卫风白皙的脸又瞬间涨得通红。
江顾忽然明白他刚醒来时为何卫风一对上他的目光就脸红,他原以为是这厮因为自己的蠢笨而羞愧,原来是因为这混账东西大逆不道私自给他疗伤,竟还装得人模狗样企图瞒过他。
“师父你别生气。”卫风耳朵红得要滴血,慌乱地解释道:“那些止血符根本止不住你身上的血,我、我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来,想我的涎液能治疗外伤,才、才出此下策,而且我也没乱看乱摸。”
只是江顾身上的伤口太多,他只是悄悄都亲了一遍,还很自觉地蒙上了眼睛。
江顾怒极反笑,“我储物袋中的天池水是摆设吗?”
“我试过了,没灵力,催动不了。”卫风委屈道。
江顾猝不及防被他噎了一下。
见他不说话,卫风心中更忐忑了,他小心翼翼地抬头,眼睛里的泪要掉不掉,“只要师父的伤能好得快些,要打要骂我都心甘情愿受着。”
江顾糟心地看了他一眼,卫风平日里装得乖巧可怜,欺师灭祖大逆不道的事情是一件也没少干,骨子里就是个不服管教我行我素的混账东西。
“滚。”江顾言简意赅。
卫风的眼泪吧嗒一下就掉了下来,他也不说话,就只掉眼泪,一只胳膊还揽着江顾的腰不肯撒手,他哭起来便是真哭,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要钱地往下砸,浑身都在抖,江顾甚至能感受到他抽泣时从背后传来的震动。
“别哭了。”他头疼道。
卫风胡乱地擦了擦眼睛,哑着声音道:“师父,我对你是心思不纯,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但就算这样,我也绝对不会趁人之危做伤害你的事情,我真的只是舔了舔你身上的伤口给你疗伤,而且方才我亲你只是想将那涎液中的情毒渡回来,后来才忍不住轻轻咬了你一下……”
他越说越委屈,满口不是亲就是舔,污言秽语听得江顾额头青筋直跳,“闭嘴。”
卫风立马不说话了,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面上是满脸愧疚自责。
但他眼尖地瞥见了江顾的耳朵泛起了浅淡的绯色,眼睛顿时一亮,被抓现行的苦闷瞬间烟消云散。
奈何江顾周身气压太低,他也不敢太过造次,只能不舍地抽出了胳膊,在洞中自己找了处离江顾远些的地方,自觉地跪下来面壁思过去了。
山洞中的木柴逐渐化作了灰烬,火苗渐渐止歇,熹微的晨光透过山洞的缝隙洒了进来。
江顾身上的外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只剩下些太严重的地方,后腰和肩背处还在缓慢地愈合,不过他已经可以勉强扶着洞壁站起身来。
“师父!”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卫风猛地转头便想起身,结果被江顾一个冷厉的眼神制止在了原地。
他垂头丧气地跪好,只是换了个方向面对着江顾,不放心道:“师父你慢些走,大腿上的伤口那么深——”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立马心虚地闭上了嘴,眼睛却像黏在了江顾身上,生怕他将自己摔了。
江顾被他看得心头火起,沉声道:“再看将你的眼睛挖了。”
说完这话,两人齐齐陷入了沉默,显然是想起了记忆幻境中某个人被生挖掉双眼的往事。
卫风低声道:“师父挖我就给。”
“……”江顾懒得搭理他,走到洞口掀开那挡风的法宝,将他贴得乱七八糟的匿息符又重新更换了位置。
卫风到底沉不住气,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洞口,去帮江顾贴符,他仗着自己比江顾高些,从他背后伸长了胳膊,将最高处的符揭下来,眼巴巴地递给他,另一只手还虚虚地扶着江顾的腰,生怕他摔了。
“贴正,与旁边的齐平。”江顾冷声道。
卫风立马乖乖照做。
趁他贴符的功夫,江顾转头看向周围的环境,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个巴掌大的罗盘,眯起眼睛看向头顶的太阳,又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些卫风看不懂的法器,竟开始推演起来。
卫风看不懂,越看越迷糊,只能悄悄地记。
“若他日再遇到这种情况,法力全失,无法辨别方位,便用此推演定位之法。”江顾可以放慢了动作教他,“但这个算法偏差较大。”
他演示完,见卫风听得认真,又换了一种较为耗费时间的推演之术,“这种需要借助血液,但耗时较长过程复杂,时间紧迫的情况下并不适用。”
卫风连连点头。
“剩下的你来。”江顾将法器递给他。
卫风有些紧张地接过来开始推演,鼻尖都冒出了细汗。
“错了,重来。”
“又错了,再来。”
接连好几次都没能成功,卫风心下焦急,江顾却面色沉静,他握住了卫风汗津津的手,“静心,先推演天脉。”
上一篇:偏靶
下一篇:猫猫殿下怀崽后,带球跑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