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说完,三舅奶奶眼前一亮,心里快速盘算着,如果按照四弟妹所说的,老人死后这套房子能被回收,那他们兄弟几个都能分到一笔钱,就算这笔钱要分成四份,有总比没有好的。
“四嫂,你这话说得过分了。”林世强急眼了,“怎么等姆妈过世后你们还想把我们从这套房子里赶出去吗?”
“房子是姆妈给我们的,我们绝对不会搬,搬了让我们住哪儿啊,再说我们也没理由搬。”陈芳略微慌乱了几秒后又冷静了下来,“这房子当时是姆妈给世强的,你们几个兄弟结婚的时候姆妈也都给了钱的,怎么给你们的钱就不用要回去,给我们的房子就要回收,没有这个道理的。”
没等四舅奶奶开口,三舅奶奶便道:“钱可不是这样算的。”
当初他们三兄弟结婚时老太太是都给了钱,但是给房子和结婚给钱那付出的不是一个等级,仔细算起来给了林世强这套房子比给三兄弟结婚的钱不知道要多多少。
这个年代人人都贫困,谁不想手里能多拿点钱?
“三嫂说得也是我的意思。”四舅奶奶慢条斯理,不紧不慢道:“其实从根源上来说,老太太也不应该我们赡养,她有一套房子,身体也算健朗,按理说应该住在她那套房子里的。”
“只是现在这套房子暂时给了世强你,赡养妈是你的责任,但你媳妇不愿意,嫂子们也能理解,也从未和你们计较这些,各家轮流赡养我们也认了,姆妈活着,这套房子你们继续住着可以,但是百年之后你们还是要霸占着这套房子,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四舅奶奶巧舌如簧,在她的逻辑链里老太太对四个儿子应当是一视同仁的,现在是林世强占了大便宜还卖乖,她们这些做哥哥嫂嫂的不和他计较,但这便宜不能一直占下去。
林世强和陈芳自然不能答应,几人便一同吵了起来,堂屋里仿佛一场大混战。
只有林世威和林芝芳两家人没有参与,就坐在外围。
林世威自知不会说话,他也没那个心机和脑子去占便宜争取,左右分到他是什么就是什么,他也不打算去争。
而林芝芳一家则是极为厌恶这种为了争夺利益而争吵的行为。
云安从那道窄窄的门缝里看见外婆一个人孤独的坐在最上首的座位上,她不说话,就这样坐着,看着兄弟姐妹们争得面红耳赤的模样时那双大大的眼睛里流露出悲伤,云安的心一下就揪紧了。
在这种时刻,他似乎能感同身受到外婆这一刻的失望。
血肉至亲,不过如此。
唇枪舌战了许久,最后双方各退了一步,商定了结果。
等老太太过世之后,丧葬费林世强一家承担一半,另一半由其他三兄弟共同承担,而丧仪后收上来的人情份子钱则还是四兄弟平分。
陈芳还额外加了一条,那便是丧葬事宜由她家来安排,其他几个兄弟也没意见,丧葬这块就算是定下来了。
太姥姥的身后事算是料理明白了,那生前事……
“姆妈手里应该还攒了些钱吧,她百年之后若是没剩几块,那不就是……”有人小声嘟囔道。
林佩娥慢慢站起了身,就在这待了短短的一两个小时,她看着像是苍老了许多似的,“我代表我自己,以后姆妈给我的钱我不会要,你们可以放心。”
“我家也不会要。”林芝芳的丈夫紧随其后,厌恶道,他们家条件是差些,但现在已经被这些兄弟姐妹们逼到了这个份上,这钱他必然不会拿。
三个女儿,两个都已经表了态。
林芝媛脸色不太通透,语气不善的模棱两可的说了句:“我有工作,不会主动向姆妈要钱,那她硬是要塞给我,我也没办法。”
事情说到这里,也算勉强有了个结果,没有一个人愿意继续留下来,大家做鸟兽状散开,各回各家。
只是这原本就不团结的林家,经此一事后恐怕心里的隔阂会越来越深。
众人离开后,云安四人也悄悄的走出了院子,原本太姥姥站着的位置早就空空荡荡的了,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离开的,在暮色下,四人站在田坎边上,脸上神情各异,但或多或少都带了点忧虑。
云安想到了一件事。
丧葬事宜是由林世强安排,但太姥姥最后埋在了林世成家后边的田地里,孤零零的一个小坟包,也没有和太姥爷埋在一起,这其中必然还有隐情。
云安将自己的想法一说,得到了金子吟等人的赞同。
但现在他们只能猜测,其中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恐怕……要等到事情发生时才能真正知晓。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要先解决的问题是如何让林世成一家让太姥姥道歉。
“啊啊啊好难哦。”夏宛蹲在地上,小孩的小肉手不停的拔着田坎边上肆意生长的野草,恨不得仰天长啸,“今天都吵成这样鬼样子了,他们怎么可能去认错道歉。”
金子吟也有点头疼,他一时半会儿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云安看了眼神色淡淡的,一脸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表情的许微童,忽然道:“许微童,你有想法吗?”
许微童笑而不答,反抛了一个问题给云安道:“看上去,你已经有想法了。”
云安是有想法,这个想法,很早就出现了,并且他心里琢磨了好几遍,不是没有可行性。
“装神弄鬼。”云安和许微童几乎同时说道。
“什么意思?”夏宛没听明白,她站起身,“这招咱们不是用过了吗?”
之前让林世平一家道歉认错用的就是这个办法,用红色的果子在林世平家的堂屋墙壁上写了大字,大半夜的吓得林世平失了魂,慌不择路的就冲着太姥姥认了错。
不过当时能成功,有一个很大的原因是他们已经事先解决了四舅奶奶和小志。
林世平是在半夜猝不及防的状态下看到了这血红的大字,身边也没有其他人,这才慌了神。
如果故技重施,不管是三舅爷爷还是三舅奶奶,只要有一个人看到,受惊后发出声响,惊动了另一人,两个人在一起会平复心情,肯定也会发现端倪,这招用在林世成一家身上并不一定能起到相同的效果。
“不,不用红果子,容易被发现。”许微童道,“我们得加点筹码。”
“譬如,有人出了事?”金子吟迅速反应了过来。
夏宛蹙眉,她也听懂了,这不就是让人装中邪了之类的吗?
这招她见很多人试过,越是富贵人家或是权贵之家,家族里的腌臜事就越多,家族里的人或多或少都信一些鬼神之说,也有人想利用鬼神之说来办成一些事情。
不管是夏宛还有金子吟亦或是许微童,在跟随着家里长辈外出驱鬼时都碰到过有人装中邪亦或是故意装神弄鬼的事情。
“可是这会不会适得其反……”夏宛有点不太确定道。
装中邪固然会让被吓的人害怕,但也很容易让人产生过激行为。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谁来做这个“中邪的人”。
“我肯定是不行的。”夏宛把自己提出了备选行列,“我怕我笑场。”
她见过其他人装神弄鬼,说实话,对于他们这种天师来说,是不是真的中邪了,一眼便知,所以有时候瞧见那些故意装得疯疯癫癫的人,夏宛会觉得好笑,甚至还当场笑出声过,差点被雇主质疑职业素养。
她很有自知之明,她不行,万一当着林世成夫妻两的面笑场了,那就真是前功尽弃。
夏宛不行,那就剩下金子吟和许微童还有云安。
这种时候,金子吟和许微童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警惕。
是的,谁都不想做那个中邪的人,因为场面都能预想到,绝对会成为人生的黑历史,更别提还会有其他的旁观者。
“我来吧。”云安主动道,“我来演。”
云安主动请缨,金子吟却有点犹豫,云安不是正经的天师,他怕……
“好。”许微童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云安一眼,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微微眯了眯眼睛,“我没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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