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里还藏着很多肉,我们可以一起分一分的。”
三分之二的肉,分了出去。
徐翠翠心痛不能自己。
张月还是没有回来,焦急,心脏正反两面煎熬。
她与“杨玲”的交易已经结束,今晚本来没有理由清醒着消磨夜晚的时间,唯一的希望,就是盼着张月回来。
看着窗外白茫茫的雾,她胡思乱想,忍不住把事情往最坏那一面猜测。
上午,厨师长站在大门外,他身后的白雾隐藏了什么。
保持人形时,怪物会思考、有理智、充满人性。厨师长那样的人,不可能独自作出引诱的举动。
他的身后,有没有张月呢?
最坏的猜测,是张月丢弃了自己的皮囊,兽性打败人性,她不回来了,她不记得自己的约定了,她不再站在徐翠翠这一边了。
否则,她为什么不回来呢?
徐翠翠面向窗,屈腿坐在餐桌上,脸庞的线条冷漠,在细究时,才会发现眼底的脆弱。
就在她越想越痛苦的时候,窗外出现了动静。
徐翠翠看过去。
什么东西?长长的,挥来挥去,左摇右摆,像汽车的雨刷器。
它抹开窗上凝结的雾,显出了身形。
咦,是一根尾巴。全身覆盖黑色的鳞片,越到末尾,鳞片越细密。折射着细小闪烁的微光。
最奇特的,是它尾部有一圈白色的印记。
徐翠翠看真切了,忽然发现它的鳞片是透明的,因底下的肤色黑黑的,才有了错觉。而那一圈白色的印记是鳞片厚度较大,透明色变成略微浑浊的白色。好像套了只白玉戒指。
这条尾巴倏地消失了,一张似蜥似蛇的脸贴了上来。
它金黄的竖瞳好像很温柔。
它趴在窗上,一动不动凝视徐翠翠。那条长尾在它身后摆动,不断驱散着白雾。
徐翠翠目光怔怔地。
她恍然明白了什么,跳下桌子,趴在窗前,跟怪物隔着一层薄薄的玻璃对视。那双眼眸闪动着别样璀璨的光辉,就这样互相仔细地看。
良久,她轻轻呼唤:“张月。”
怪物听不见吧?
她大声喊:“张月!”
怪物的尾巴一僵,接着,高频率欢快地甩动。
张月认得她,记得她们的约定,她回来了!徐翠翠高兴得打开窗,让它进来。
它却摆了摆头,犹豫看她一眼,身形一转,滑进了雾里。
徐翠翠不明所以,袖子捂着嘴,大喊张月,也没能将它唤回来。
为什么不肯进来?
有什么苦楚?
徐翠翠去找保鲜膜,将下半张脸牢牢裹紧,双手扒在窗沿上,准备翻出去。她屏气的极限是四分钟,如果不能在这短短时间找回张月,那——徐翠翠突然停下。
她看着白雾,退开,再退开。关上窗,解下膜。
我刚刚在想什么?
我刚刚想要出去。
“…你在引诱我出去啊,张月。”很艰难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没有质疑、没有后怕、没有勘破虚妄的得意,只是乏力而软弱。
窗口的白雾陡然波动,怪物再次破开雾面,出现了。它瞪住徐翠翠。
金黄的竖瞳不再有温柔,那或许是徐翠翠之前的错觉。
狰狞、冰冷、暴虐。
阴谋破散,它没有留恋地离开。
徐翠翠捂着眼睛,慢慢委顿在地。有脚步声渐渐接近。
“那个……我们刚刚听到你在喊叫……”白丰年踌躇看着坐在地上的女人,她看起来伤心疲惫,“你没事吧?”
他迟疑着,轻轻拍打她的肩。
大概是……徐翠翠平日坚强特质表露得太明显,一向要强的人忽然软弱下来,容易惹人心疼吧?
徐翠翠抬头,依然冷漠坚硬的脸,泛红的眼眶却出卖了她的心情。
她的脖颈探出一种倔强的弧度,从左边看到右边,从白丰年看到白瑞雪,目光定在秦风脸上。
“刚刚张月回来了,想引诱我出去。她抛弃了原本的身份,抛弃了过去和约定。只要没有一身皮囊,都变得如此吗?”
白丰年看向秦风,秦风点点头,温和地肯定:“都是如此。”
徐翠翠恍惚了一会儿,又变得无坚不摧。
“谢谢。我明白了。”
已经零点了,白瑞雪终于想睡觉了。
他们沉默地离开食堂。
看着白瑞雪呼吸渐渐绵长,白丰年问秦风,“如果你将来没有了这身皮囊?”
“你以为我会说,希望你远离那个暴虐的没有人性的我吗?”
白丰年沉重地摇摇头,“我会给你再换一身皮囊。”
换成秦风摇头了,“我不喜欢别人的。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别人的皮也再好不如自己的。”
他展开一个浅浅的微笑,对白丰年说:
“所以,以后我的皮有什么损伤,麻烦你替我缝补。我手笨。再破烂,缝缝补补也还能用。”
“我希望,一刻都不要脱掉自己的皮,我不喜欢理智离开的感觉。”
**
又是一天过去了。
星期天的早上,“杨玲”看到秦风后神秘悄悄地挪过去。
“诶,”碰碰他的肩,揶揄般道:“昨晚你们弄什么,好大的动静。”
秦风不答,反问:“你昨天消失,去干什么了?”
“做劝告工作啊!”她讶然,“你没做吗?”
又用向上司汇报成果的语气,交代道:“我昨天去接触跟我同龄的女生,两个,一个扎丸子头,一个短头发。现在我也是女生,她们没那么警惕,我就待在她们身边,一个劲地说外面的事。”
“然后呢?”
“唉,一说到要不要出去,他们一个劲地摇头。这种事不是我的强项,我不会耍嘴皮子功夫的。”
“杨玲”沉浸在自己的懊恼中,忘记询问昨晚的动静了。
“不行,不能放弃!我要再接再厉。”她喃喃着两个女孩胆小,要多多陪伴,骗取信任的话,走远了。
秦风原地站了一会,有个穿黑衣服的男人冲过来,问他:“你有没有吃的?借我一点。”
秦风苦笑:“我已经饿好多顿了。”
男人执拗地瞪着他,眼窝憔悴地凹陷了,胡子拉碴,身上散着一种味。
“真没有?”
“没有。”
男人不甘心地离开,秦风听见他远处的声音,拉住一个人,想借点吃的。
秦风听了一会儿,听见他们打架了。
“我说了没有!”
“我不信!你昨天砸破了售货机,拿到那么多八宝粥,不可能一罐都没有藏住!”
秦风没有继续听下去,进了厕所,照镜子,发现镜子里的人精神太好了,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不曾担惊受怕,不曾绝望过,不曾害怕死亡的镰刀。
怪不得,黑衣服的男人直冲冲向他借粮,他是一看就有底气的人。
秦风沉思着,决定减少露面的机会。
回到办公室,屋内两名大活人正在和肉干较劲。
孟忍吃不到,闻不到,在一旁阴阳怪气。
“呦呦呦——可别把牙蹦出来,少个门牙可丑啦!”
“啧啧啧——行不行啊?是不是男人啊?有没有力气啊?不行我来!”
“哦,给你。”白瑞雪交出上面有牙印和口水的鸭肉干。
孟忍看着眼前的肉干,黑色的线条嘴变化多端,一时波浪线,一时转圈圈,一时三角形。
最终,他摆摆手,作出一个在嘴上拉拉链的动作。示意自己不再哔哔。
白瑞雪纳闷收回手,“我以为你可以吃了。”
秦风抱臂问:“好吃吗?”
白瑞雪含着肉干,尝味道,没空隙回答。白丰年找到诀窍,顺着纹理撕下一条肉丝,在嘴里嚼,他一边吃一边点头。
“好吃。煮软烂了会更好吃。不过白天不行,有味道。”
上一篇:无限修罗场
下一篇:我老婆是无限游戏BOSS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