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玲”僵硬不动,眼珠跟随着刀光在转动。
徐翠翠说:“太好了,我其实也是怕死之人。”她嘴上说着怕死,小刀仍然在手边挥舞,似乎随时都能冲上去拼命。
“杨玲”根本不信,但附和道:“同道之人,同道之人。能不能先把刀放下?伤到自己多不好,伤到桌椅也不好啊!”
徐翠翠:“……”她感觉对“杨玲”耍心眼,有那么一点像对牛弹琴,如此地步,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她想,“杨玲”如此怕死,为什么不趁夜深人静,逃出楼?
留在楼内,定有所图。
想吃人?
外面没有人吗?何必惦记楼里三颗枣?
或许,她还有一场更大的不能为人所知的阴谋。
“你想活着,现在就可以离开了。”徐翠翠冷冷道:“我可以当一个瞎子,什么都看不到。”
徐翠翠紧紧盯着她,不放过一丝神情变化。“杨玲”眼神游移,眼珠左右晃动,她没有看徐翠翠,不敢?
她做人时,活在学校的象牙塔,遇不到人心险恶的事,没有经过磨砺,被人逼问时,那脸上的心虚、紧张、忐忑都要跳出来了。
她做不到说谎还面不改色,吞吞吐吐,“我……我不想离开。”虽不想死,但更不想被批为无用之士。她想完成大业,想做有用之士,荣耀披身。
她想不到天衣无缝的谎言,也自认没有这个功夫,索性就不编造了。
徐翠翠:“不想离开,白天就要遭人追杀。还是说你现在有勇气要与我同归于尽?”
曾经划破“杨玲”皮囊的美术刀,在惨白的灯光下,好像散发出一阵阵寒意。“杨玲”情不自禁伸手捂住脖子。
徐翠翠的目光在她捂住脖颈的手背上一滑而过,有点若有所思。
她本来想与“杨玲”作交易,但看到她的窝囊样,便不想屈之人下,不想底牌交尽。
她打造出一个不畏死亡的人设。
“杨玲”越怕死,徐翠翠便越不怕死!
“杨玲”的目光在刀上一触及离。
她没有勇气。
同归于尽,只有在书本上看到会佩服,现实中,她只会叶公好龙。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中断交谈,前往三楼,请教秦经理接下来该如何做。
其实,她知晓秦风身份,也可以威胁秦风,让他解决徐翠翠。
不过,她可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有一双清澈而愚蠢的眼睛。可以胆小,但不可以不讲义气!
她发誓,就算面前这个姓徐的女魔头威逼利诱、严刑拷打,她也不会说出同类的人类身份!
就是这么讲义气!
“我不想离开,也不想死……”她对着手指头说:“你之前明明不想杀我的,我们做个交易好不好?你帮我保守秘密,我帮你收集食物,我在晚上可是能自由行走的!”
徐翠翠有些飘,交易,对方说出了交易,先一步说出了她的目的,还低声下气,优势在我!
不要飘,稳住!
她摸了摸锋利的刀刃,冷声道:“你看看我,不是也在夜晚自由行走?用得着你替我收集食物?”
“杨玲”瞪眼,“对哦,你有防毒面具!”
徐翠翠目光一敛,防毒面具说来说去,只有真正的杨玲见过。
“我没有,但我有其它保持清醒的方法。”
“杨玲”目光敬佩,在她没有觉醒,老实做人时,也曾想过许多办法躲避白雾的眩晕,都没有用。
“杨玲”声音很低:“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问到关键处了,目的要达到了,徐翠翠的心陡然一跳。
“杨玲”恍然大悟,忽然大声道:“我明白了!”
徐翠翠呼吸一窘,明白什么?
“我明白你想要什么了!我真笨,你一直心心念念试出全部规则,对不对?!”
徐翠翠五指收紧,一错不错盯着她。
她见徐翠翠的反应,笑得见牙不见眼,拍手道:“我说对了,我说对了!”
徐翠翠冷静收起美术刀,“是,我是想找出规则。你有办法?”
虽然明白自己瘙到徐翠翠的痒痒处,但是……“杨玲”蹙着眉,她植入体内的信息告诉她——必须将这座楼的人类全体歼灭——这就是她的任务。
未觉醒时,她相信徐翠翠,救援难以等到,还得凭靠自己的本事。找出大楼里的全部规则,或许就能得救。
觉醒后,体内的信息告诉她——规则保护着人类。
但没有说,人类找出全部规则就能活下去。
唔……找出规则后,人们将不再犯规,它们就不能再食人。不过,食物总有耗尽的时候,没有东西可吃,他们还是会死。慢性死亡。
“杨玲”想,人类已经找出了不少规则,余下的规则应该是刁钻的,殊不知,现如今已经很少人犯规了。还有更过分的人,躺一整天,这哪来的规则送到面前犯?
替徐翠翠找规则应该没有关系。
她又不会被规则所杀。
而且,她可以偷懒摸鱼,找不出规则,不能怪她不尽兴吧?
“我需要想一下。”她需要与秦风请示一下。
“杨玲”跑了,去时忐忑不安,回时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颗囫囵乱转的心安定下来。
她还有用……
让她高兴的是,她是有用之人。徐翠翠正因为她有用,所以不敢动她。
明明确确看到了自己的价值,有一番成就感。
她喜滋滋的,满脸笑意来到秦风面前,向他认真汇报“工作”。
秦风没有睡,得知“杨玲”去找徐翠翠,他就一直在思考。
他有些明白徐翠翠的用意。
一直以来,徐翠翠目的十分明确,她想活下去,因此尽力寻找规则。
这种想活下去的动力让徐翠翠变得谨慎胆小,当她的谨慎支配着身体时,不到破釜沉舟,她不会自己去犯险。
她知道了白瑞雪的死而复生,从办公室走出来,他看到她的神情。他猜测她不会宣扬出去,场面变得混乱,只会死去更多人,这是一种资源的浪费。
白瑞雪复活干系太大,有人会将他当成怪物,进一步要求杀掉他。
也有人会想,既然白瑞雪可以复活,我为什么不可以?
于是他们复制白瑞雪的道路,企图拥有复活的能力。首先破坏人偶娃娃是已经明确的一条规则,复活还好,不复活就是资源浪费。
就算复活又怎样?白瑞雪还不是困在这栋楼里?还不是受到白雾的影响在夜间昏睡?还不是会渴会饿?
当白瑞雪能三番两次的复活,能平平安安走出大楼,他才会被徐翠翠看进眼里。
不过……白丰年不会让白瑞雪冒险的。
秦风还不知道徐翠翠割破过白瑞雪的皮肤,那种快速愈合的能力是谁都觊觎的,徐翠翠只是按下不发。她相信自己的直觉,优先寻找规则。当规则找不出来,她就要不择手段了。
秦风忖度,既然徐翠翠想找规则,而大家又不配合的情况下,她应该会利用白瑞雪要挟他的亲近之人——比如白丰年。
虽然,秦风希望她将白瑞雪的秘密宣扬出去,好迫使白丰年站在人类的对立面。
“我要不要答应她?”在秦风陷入沉思时,“杨玲”问道。
“我们的任务只是消灭这栋楼的人,不要求何种方式,就算他们找出全部规则,以后不再触犯,那又怎样?他们没有那么多粮食,在饿死之前,他们还会为了食物自相残杀。”
至于没有犯规的人,自己就不能吃饱。这在“杨玲”看来都是小事。比起面包,她更看重精神,如果老板不谈薪水,只讲奉献精神,她是第一位被热血冲动鼓掌的人。
秦风本来也不想动手,让他们慢慢消耗生命力,但是,这样兵不血刃的方法,根本不需要帮手。也就是说,“杨玲”的存在没有必要,既然她已经被徐翠翠发现了真实身份,为什么还要冒险让她替徐翠翠找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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