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念一想,忽然察觉了一个漏洞:“你说把笼子运走?你没看见笼子里面的兽人吗?”
桑克斯摇摇头:“笼子都是遮挡住的,你来的时候应该也是那样。”
赫尔格被自己的想象搞得毛骨悚然——盖住的笼子里,并不一定非得是一个活生生的、完好的兽人,里面是一具残破的尸体也不一定。
桑克斯见他不再多问,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他走到门口时,忽然回过头来,莫名丢下一句话。
“其实先生是不可多得的好主人。”
赫尔格拧起眉毛,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是吗?我想我应该感恩戴德。”
桑克斯垂下眼,又说:“等先生晚上回来的时候,你态度好一些,无谓的抗争没必要,受苦的只有你自己。”
赫尔格这下真的笑出声了。
桑克斯不再多言。过了一会儿,换了一名略微年长的雅人管家送汤进来,赫尔格一句话也没和他说。
直到吃好饭后,也再没人来打扰过他,今天不是打扫的日子,应该至少能清净四个小时。他从刚刚桑克斯的“忠告”中提取了一个重要的信息——“晚上”,尼禄要到晚上才会回来。
这正是自己的好机会。
虽说罗勒劝他要讨好或是怎么样让尼禄迷恋他,但很显然,他已经搞砸了,尼禄昨天反反复复地“教育”了他很多次,确保他正确、准确地认识到了自己的地位和所属才停手。而后尼禄把那一堆亮晶晶的珠宝首饰一股脑地套在他身上,还在他神志不清只是给他穿了一对耳洞——现在上面套着两个金色的圆环,赫尔格心烦得很。
如今,他能够去探查其他的房间的方式很有限,这间屋子除了门没有其他出口,但不论是桑克斯还是谁都不可能帮他开门。
不过赫尔格住在此处的这段日子,已经把房间的边边角角摸了个遍,他快速走到房间靠近浴室的角落处,稍一借力,便爬到了天花板处——兽人的手脚指甲尖锐且坚硬,甚至能插进砖墙的缝隙中攀爬——他将一堆爬藤类植物扒拉开,露出后面的通风口。
他将通风口的遮板推开,手臂一使劲就把自己拉了上去,通风管道内部很狭窄,灰味儿很大,赫尔格的胳膊和肩背逼仄地挤在里面,只能用手肘朝前膝行。
他先是朝大门口的方向前进。
自己的屋子朝着里侧方向是尼禄的工作室,他之前去过很多次了。反方向两间屋是餐厅和厨房,中间还隔着一个像是会客厅的房间,赫尔格从没来过,但看起来也没什么蹊跷。
他爬到昨日刚来过的餐厅上方,透过排风口斜切的缝隙朝下看——此时不是饭点,厨房里只有一个雅人低着头在备料。厨房旁边连着冷冻室,再过去一些应该是赫尔格被运送进来的仓库。他记得仓库外面也有一部电梯,只需要工作人员的工牌就可以解锁。
赫尔格盯着眼前唯一的那一名员工,完全不设防的、忙碌的背影——只要打晕他,用工牌四处看看就行,不需要出大楼,不会引出事故的。
这样想着,赫尔格轻手轻脚地将通风管道口盖板起开,正准备下去,忽然眼尖瞥见一抹十分不起眼的红光。定睛看去,发现电梯指示灯的侧边,有一处好像奇怪的黑色弧形镜面,竟然是一个监控摄像头。
赫尔格一动不动,又四下打量了一番,走廊入口处,冷库门上,厨房的斜对角……四处都是监控摄像头。
赫尔格后怕了一下,什么变态在自己家里搞这么多监控。
但转念一想,他又嘀咕道——难道监控只设置在公共区域?
自己住的房间里大概率是没有监控的,尼禄的办公室也没有监控,尼禄的卧室想必也不会安装这种东西,那么按次类推,他那个神秘的实验室应该也是是免除监控的地方。所以只要顺着通风管道爬过去,在房间内部应该是能够自由活动不被发现的。
赫尔格正这么想着,电梯突然“叮”了一声,银色的门滑动打开,一个他此刻最不想看见的身影出现在门后。
作者有话说:
赫尔格:嘚吧嘚吧嘚。
雅人:我劝你慎重。
尼禄:我回来辣。
第15章 小鸟
不是说要晚上才回来吗!
糟糕,赫尔格一动不敢动,通风口的盖板还没来得及摆回去,现在挪动金属板一定会有声音,再不济也会在那小子面前形成一道突兀的阴影。按照尼禄疑神疑鬼的性格不可能注意不到,而他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自己。
赫尔格屏息匍匐着。
尼禄所幸低着头,在摆弄手中一块液晶屏幕,上面飞快滚过很多文字、数字和图形,赫尔格还没来得及看清就已经就翻过去好多页。
太好了,幸好这孩子走路喜欢玩手机。
尼禄的脚后跟刚消失在拐角,赫尔格立刻阖上盖板,倒退着爬回去——这比来时更费劲,更耗时。他手臂的肌肉一直摩擦着管道的金属内壁,发出恼人的吱吱声,恨不得自己能就地缩小两圈。
被发现倒不是怕什么惩罚,赫尔格在心底不服气地说,只是会拖慢获得自由的进度和后续获取情报的速度。
他以现阶段可能的最快速度回到自己房间上方,他耳力很好,已经听到了别人和尼禄打招呼的声音。尼禄本人回应的身影低低沉沉的,含混不清。
门缝下端掠过一道斜影。
千钧一发之际,赫尔格掉回到屋子里了。
他喘息未平,胳膊肘和肩膀被蹭得通红,尽量自然地靠墙站着,假装自己过去几个小时都是这个姿势。
可恨的是,他断角的神经开始幻痛,那种脊髓被生生剥离身体的剧痛记忆犹新,额头不自觉冒出一层薄汗。他为这么没出息的自己感到不耻。
阴影在门缝前站定了,赫尔格死死盯着那道影子,放缓呼吸,严阵以待。忽然,尼禄的声音再次响起。
“喂?”
“现在?”
“……”
“好吧。”
他只发出了这几个音节,门前的阴影消失,尼禄没有进门。
赫尔格脱力地坐在地上。
他忽然意识到,生理上的反应有时候很难战胜理智,只要被捕兽夹抓住过一次,见过自己的白骨连着血肉耷拉在外面的样子,那种恐惧就会残留在任何动物趋利避害的本能中。
赫尔格重新站起身,不做犹豫地重新爬回到通风管道中——尼禄的身影是朝着里间去的,大概率会出现在他的工作室里。
果然,从通风管道盖板的的缝隙中,他看见尼禄坐到办公桌边。
“不行。”
尼禄不知在和谁通话。
“太仓促了,还没有准备好。”
……
“我不同意。这是什么阶段,和药品代理有什么关系。”
“刚做好毒理研究,连一期临床实验都还没准备,药代动力学也没有其他研究支持,临床一期都不能……你别打断我。”
赫尔格听不太明白,但灵光一闪,觉得他们正在谈论的,大概就是罗勒让他打听的“E型营养剂”的事。听尼禄的语气,大概是营养剂还没有准备好,但有人在催着上市。
“好吧,我再考虑一下,明天答复你。”
……
“那今晚。我会联系你,如果没有的话,别再给我打电话。”
“挂了。”
尼禄挂了电话之后,默不作声地坐了一会儿,赫尔格以为他会叹气,但尼禄好像一座雕塑般静置着。
他不动,赫尔格也不敢轻举妄动。
过了一会儿,尼禄终于站起身来,他来到影墙——就是赫尔格蹭看了不少纪录片的黑色墙面前,手掌抚上正中间平放着。忽然,一环绿色的圆圈亮起,平滑的投影墙从中间裂开一道缝,墙体朝两侧滑开,隐在了玻璃碟片架后面。
赫尔格震惊了。
尼禄走了进去,黑墙在他身后阖上,严丝合缝,完全看不出背后还有一间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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