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前后都是身高相若、盘正条顺的英武男子,唯有他,在队伍的两侧都凸出了一块,显得格外醒目。傅轩毫不费力地将人找了出来。
傅希言欢乐地说:“叔叔,你听到了我的呼唤吗?叔叔你知道……”
傅轩冷酷地打断他:“我不知道。”
傅希言:“?”
换傅轩提问:“你知道朱宇达给你的弹弓从哪里来吗?”
傅希言一脸茫然:“我不知道。一用完,他就拿走了。”
“那弹弓是什么样子?”
傅希言回想了一下:“触感温润如玉,好像还雕刻了花纹,弦的拉力也很好,反正比我爹给我买的好多了。”
傅轩面色微沉。
在这皇宫大内,谁家会比伯府公子家用得更好呢?答案不言而喻。
“用弹弓是你临时起意?”
“是啊,我又不知道楚少阳昨天会找茬。”傅希言回过味来,“弹弓有什么问题吗?”
傅轩没答,转身即走,走前不忘训斥:“同僚都走远了,还不快追上去?”
傅希言错愕:“……”
这是一个亲叔叔该有的态度吗?
他发现了,自从工作以后,他就再也不是家里的小胖贝了!怪不得有些人宁可厚着脸皮啃老也要当巨婴,成年人的世界真的太心酸了。
他一边感叹,一边找了个阴凉地,优哉游哉地站在原地,等巡逻完一圈的同僚们再次路过。
同僚们:“……”
朱桥刚将他拉到自己前面,旁边一个楚党就冒出来,不怀好意地问:“傅将军找你什么事?”
原本就安静的队伍一下子更安静了。
傅希言说:“他问我,‘吹皱一池春水’的下一句是什么?”
楚党疑惑:“什么?”
傅希言微笑:“关你屁事。”
楚党:“……”
傅党原本也有些好奇,见状立刻装出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
今早,因为楚光带来的骚动,暂时性地平复。但傅希言深知,山雨欲来风满楼,这一刻的平静,不过是在酝酿更大的风暴。
可在这风暴的当口,傅轩为什么要提弹弓呢?
他本能地感觉到不安。
这份不安,一直延续到他散职回家。下人们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就等主人们陆续入座。
因为人口少,所以傅家一直同堂分席吃饭。
男一桌,女一桌。
傅希言入座后,见傅辅、傅轩的位置还空着,傅礼安已经准备开席了,不由好奇:“爹和叔呢?”
傅礼安说:“在书房谈事,我们先吃。”
傅希言眨巴眼睛:“谈什么?”
傅礼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低头喝汤。
傅希言:“……”不是,大哥,咱们又不用参加百花金像奖的评比,你这个精湛的媚眼是抛给谁看呀?
傅希言看了会儿他,见他始终不理自己,又转头看傅冬温。
傅冬温头也不抬:“食不言,寝不语。”
傅希言:“-_-”怎么,颜文字也不可以吗?
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傅礼安刚放下筷子,傅希言就像放纵的野马,倏地蹿了出去,傅冬温皱了皱眉,转头看傅礼安:“哥……”
傅礼安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低头对傅晨省说:“饭后不宜跑动,衣食住行皆应有序而为,不可无状。反之,且观你四哥的体态。”
傅晨省点了点小脑袋:“晨省受教。”
傅希言并不知道自己在大哥和五弟的心目中,就是一本随时随地都能提供反面素材的教科书,他此时正全速前进!
他相信,只要速度快,就能赶上他爹和他叔说悄悄话的声传播!
十米。
五米。
两米。
一米!
门开了。
傅轩抬手,在冲刺的傅希言额头上轻轻一推,傅希言肥硕的躯体顿时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整个人呈大字型向后上方飞起,至屋檐齐平的高度,急速下落,离地约半米处,骤停,又轻轻落下。
傅希言躺在地上,心酸又羡慕地叹了口气。
武功高强,真好啊!
“还不起来!长辈面前,席地而躺,成何体统!”傅辅不满地训斥。
傅希言扶腰坐起,白嫩的脸皱成一团,竭力露出狰狞的模样:“今天有句话,我非讲不可!”
傅辅:“讲。”
傅希言:“不让我讲,我就……咦?”
傅轩说:“这里没有你姨,只有你爹和你叔,你讲吧。”
傅希言拍拍屁股站起,振臂道:“我不要当羽林卫!我要辞职!”
傅轩和傅辅对视一眼。
傅轩道:“好吧,你过来。”
傅希言:“?”
傅辅见他裹足不前的样子,心里生气,冷笑道:“怎么,连这几步路的胆量都没有?我看你还是留下来,继续当羽林卫吧!”
明知是激将法,但辞职的诱饵实在过于肥美,傅希言还是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两步。
傅轩突然从袖子里拔出一柄匕首。
“卧槽!”傅希言惊得整个人往后一跳。
傅轩将匕首递出:“此去洛阳,路远迢迢,我和你爹都不在身边,一切要靠自己了。这匕首名唤风铃,乃玄阶灵器,若有人对你杀意外露,它能震动示警。你好好温养,或许有一日,它能更上一层楼。”
傅希言看看匕首,看看他,呆呆地重复:“去洛阳?”
傅轩淡然道:“陛下组建锦衣卫,楚光出任指挥使,护送三皇子去洛阳督造新宫,不日启程。你与宇达都在名单之中。”虽然消息来晚了一步,但该知道的,都已知道了。
“锦衣卫?!”傅希言满脑子的“飞鱼服,绣春刀,明朝男模帅富高”,结结巴巴地问,“我我这个身材也可以吗?”
傅辅在旁不满地说:“什么话!既然选了你,必然是可以。”
傅希言疯狂摇头。
不不不,我不可以!
锦衣卫里夹一个大胖子,美颜滤镜都要碎一地了呀!
第7章 有人想搞事(上)
傅轩视而不见:“迁都之后,洛阳才是京都。三皇子又是陛下膝下唯一成年的皇子,你若能抓住机会,日后另有造化。”
傅希言心乱如麻。
据他所知的历史,锦衣卫指挥使下场好的没几个,更不用说底下人。在他心里,锦衣卫的魔咒大概唯有青瓦台可以一战。只是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锦衣卫是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还是纯粹的福利高,待遇好,天天锦衣玉食的意思。
傅希言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任人宰割下去了,必须要为理想而奋起反抗!
“我不去,我不想去,我要办理病退!”
他张开双臂,往地上一躺。
沉重的撞击,飞扬的尘土,显示其壮士断腕般的决绝!
傅辅刚要发火,就被傅轩拦住。
傅轩把玩着手中匕首,微微一叹:“如果可以,我何尝不想你留在家里。但楚家已经盯上了你,又在陛下那里过了明路,就算生病,也要病得天衣无缝。”
……
傅希言微微抬起头,目光随着匕首上下起伏。
什么意思?
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辞职而已,又不是戒赌,没必要留只手留只脚这么深刻吧?
傅辅皱眉:“你看他这个样子,出去简直是丢人。”
傅希言听得频频点头,眼眶湿润。患难见真情,这才是亲爹啊!没错,他一塌糊涂、无可救药,堪称城狐社鼠、害群之马,留在家里祸及亲人也就算了,怎好放出去残害无辜?
傅轩说:“放心,我已经安排一对兄弟专门跟着他。”
傅辅微讶:“难道是忠心耿耿?”
傅轩点头:“就是他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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