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敢!”突然国王仿佛爆发出什么力量一般猛的站起身来,跪在他身边的王后惊恐地后退。国王如同梦游一般向前走着,他的两只手向前伸,仿佛是看到了诺福克公爵本人一般,要把他抓过来亲手撕成碎片。然而过了一瞬间,陛下就失去了平衡,他的双腿仿佛失去了气力一般。国王倒在地上,昏了过去,他的嘴角露出一缕血丝。
……
荷里路德宫里的走廊里满是血腥气,萨里伯爵的雇佣兵们正在洗劫这座宫殿,他们把面前能够装进自己口袋的一切往口袋里塞满,同时把放不下的东西砸的粉碎。
萨里伯爵穿过走廊,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毫不理睬,他的佩剑挂在腰侧,但剑鞘早已经被他抛弃,而剑身上还留着血迹。
几乎是在大教堂发生爆炸的同时,萨里伯爵的人马就对这座宫殿发起了进攻。在里应外合之下,这座无险可守的宫殿仅仅过了二十分钟就落到了叛军的手里。然而之后发生的一切却远远出乎了萨里伯爵的预料,然而他的表情看上去依旧高深莫测,使那些希望从他身上看出局势进展的同党们大失所望。
萨里伯爵推开一扇大门,他的父亲诺福克公爵正躺在房间中央的一张床上——出乎许多人的意料,公爵的确是病了。他的脸上如同戴上了一张蜡制的面具,而脸上怪异的潮红色显示他正在发着烧。见到自己的儿子,公爵连忙伸出一只枯黄而又青筋密布的手。他张开口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却只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萨里伯爵从边上的小桌子上拿起一个酒壶,倒了一杯酒。他走上前来,把杯子递给他的父亲,“喝了它吧,父亲,这对您有好处。”
诺福克公爵就着儿子的手喝下了半杯酒,咳嗽声终于停止了。发烧的公爵粗重地喘息着,“怎么样了?”他急切地问道。
“教堂被摧毁了。”萨里伯爵轻描淡写地说。
“我在这都听得见!”公爵又咳嗽起来,“国王呢,国王还活着吗?”他用满怀着期待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儿子。
“很遗憾,国王还活着。”萨里伯爵喝干了杯子里剩下的半杯酒。“我们的探子汇报赫特福德伯爵在爆炸前把他和王子送上了马车,现在他们应该已经抵达城堡里了。”
诺福克公爵看上去仿佛被人用锤子砸了一样。他嘴巴张着,眼睛瞪的老大,看上去有些滑稽。过了片刻,他浑身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完了,全完了。”他惊恐地抬头望着天花板,两只手揪着他已经所剩无几的头发。
萨里伯爵皱了皱眉头,“请您别对别人说这种话,事情还远远没有……”
“你不明白!”公爵几乎要从床上跳起来,但最后还是虚弱地瘫倒在床上,“我们不是第一个发动叛乱的人……我的岳父白金汉公爵做过,北方的那些农民也做过……我闻得出失败的臭味……”他惨然一笑,“而你,我的儿子,你身上现在满是这种臭味。”
萨里伯爵看上去有些发怒了,他正要说什么,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进来!”他尽力掩饰着自己的怒气。
一个传令兵走进房间,鞠了一躬。“法国人已经登陆,阁下,他们的信使已经抵达。”
“很好。”伯爵笑了笑,转向自己的父亲,“您看,这出戏距离谢幕还长着呢。”
然而诺福克公爵却如同一具尸体一般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仅仅是呆滞地看着天花板,对自己儿子的话充耳不闻。
萨里伯爵耸了耸肩膀,向门口走去,不再理会自己的父亲。
第48章 事与愿违
侍从们把昏迷不醒的陛下抬进了他的卧室。在他们身后,宫廷里的达官贵人们一股脑地涌进了房间,这一方面是出于对局势的关注,更重要的是确保国王一旦醒来他们会出现在陛下的视野当中。
“劳驾,诸位大人,请让一让!”国王的宫廷医生帕格尼尼博士用他的意大利口音喊道,这位小个子的博士和他拿着药箱的助手正在人群中奋力地挤开一条道路,当他来到国王的床前时,医生的脑门上已经满是汗珠。“请往后退,先生们!”他看着挤上来的人群,徒劳的大喊着。
“叫他们都往后退。”爱德华冷冷地瞥了人群一眼。
罗伯特·达德利拔出自己的佩剑,指向天花板。他大声喊道,“王储殿下的命令,所有人向后退!”
旁边的侍卫们也终于反应了过来,“向后退!”他们大喊着,迫使着人群向后退去。
转瞬之间嘈杂的人群安静了下来,他们向后退开,转瞬之间国王的床前就有了一大片空地,连玛丽女士和伊丽莎白公主都退到了窗边。王后看了看自己的继子,她似乎有些犹豫,向后微微退开几步,但是随即又走上前来,跪在国王的床前,拉起了他的一只手。
爱德华看了王后一眼,不置可否。他转向帕格尼尼博士,“您可以开始了,先生。”他用意大利语说道。“您可以指挥任何人。”
“谢谢您,殿下。”帕格尼尼博士对着王子微微鞠了一躬,随即他开始对屋里的侍从们发号施令,“把窗户打开,陛下需要新鲜空气!”
窗户被打开了,灌进屋子里的冷风让所有人都打了一个激灵,空气中带着一丝刺鼻的烟味,整个城市正在燃烧。在下面的街巷里,英格兰军队正在和叛军进行巷战。
“好了,现在可以了。”过了令人难熬的几分钟,博士对着侍从们点点头,示意他们把窗户关上。
屋子里重新暖和了起来,王后站起身来走到医生面前,“帕格尼尼博士,陛下的情况如何?”
帕格尼尼博士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看向王子,他侧眼瞥了瞥人群。
王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阴云,然而不过是浮光掠影,过了片刻就消失不见。
“伯爵,请让无关紧要的人都出去。”爱德华对赫特福德伯爵说道,他看向人群,“您留下,还有加德纳主教,埃塞克斯伯爵,玛丽和伊丽莎白。”他转过头看向身边的罗伯特,“还有你也留下。”
罗伯特的手握住剑柄,走上前几步,站在王子的身后。
“当然还有您,夫人。”王子最后转向王后,点了点头。凯瑟琳·帕尔王后微微抿了抿嘴,并没有说什么。
人群不情愿地退了出去,没有人愿意得罪未来的国王。
“现在请讲吧。”王后有些不耐烦地看向帕格尼尼博士。
博士看向爱德华,爱德华微微点了点头。
王后脸上平静的假面具已经到了碎裂的边缘,她看到加德纳主教脸上嘲讽的笑容。这位她最大的政敌仿佛是在对她说“没有人把您当回事,第六任王后”。她低下头,以防别人看到她微微抽搐着的嘴角。
“陛下中风了,情况很严重。”博士说道,“陛下今天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她的身体这几年一直算不上好。”
“那陛下会醒过来吗?”赫特福德伯爵问道。如果国王现在驾崩,这恐怕是最差的时机了,特别是陛下还没有留下遗嘱。
“应当会。”赫特福德伯爵松了一口气。
“但可能是在几天之后。”博士接着说道,“而且陛下的身体可能会有一些……不可逆的损害。”
“什么样的损害?”爱德华问道。
“陛下很可能瘫痪。”
屋里的几位重臣互相对视了一眼。
“谢谢你,医生。”爱德华对着帕格尼尼博士说道,他拉了拉铃,一个强壮的侍从出现在门口。“请您去休息吧,詹姆斯会带你去你的房间。”
博士擦了擦头上的汗,他知道他被软禁了,毫无疑问王子不希望这间房子以外的任何人知道这个消息。“谢谢您,殿下。”他鞠了一躬,“我完全服从您的意志。”
王子微微点了点头,对他的知情识趣非常满意。
房门终于关上,爱德华转向屋里的其他人。“诸位大人,我想我们必须承认,现在已经到了紧要关头。”他伸手指向窗子,“苏格兰人正在反叛,协助他们的是我们国内的叛徒和我们几百年来的宿敌。我们现在没有时间再扯皮了。”他扫视着屋子里的几位重臣,“我知道你们都想要在未来的宫廷当中保持甚至超越你们现有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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