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佩珀先生恭顺地说:“凯瑟琳小姐遇到了一只熊,夫人。”他清楚地听到贵妇人们三三两两的深吸气声。
“熊?”王后看上去有些被吓到了。
“是的,夫人。”卡尔佩珀说,“陛下正好路过,听见了凯瑟琳小姐的呼救声,及时赶到,救下了凯瑟琳小姐。”
“真是个好消息。”王后说道,但她的语气已经有些怪异了。
“陛下真是一位高贵的骑士。”诺福克公爵首先反应过来,大喊道。
“国王陛下万岁!”这是赫特福德伯爵的声音。
“国王陛下万岁!”余下的人也反应了过来,于是一时间“万岁”声音响彻云霄。
大帐里,国王看着怀里露出娇羞神色的凯瑟琳小姐,听着外面的欢呼声,心里有些得意。
又是一次满载而归的狩猎。
第14章 达德利庄园
威尔士亲王的马车穿过了达德利家族庄园古朴的大门,黑色的石质大门建造于十三世纪,历经风吹日晒,上面的花纹和字已经基本都看不清楚了。庄园里的路有些泥泞,马车走的速度慢了下来。
爱德华坐在马车后座,把玩着窗帘上垂下的流苏:“说真的,罗伯特,你父亲当了伯爵之后一定得把这地方整修一下,这里实在是配不上一位伯爵加枢密院重臣。”
罗伯特微微一笑:“我想我父亲到时候恐怕会直接打包搬家到克伦威尔先生的某座宅子里去,据我所知,他已经看好了温莎的那座宅子。”克伦威尔先生在温莎的庄园之前曾经属于教会,克伦威尔先生的宗教改革把它变成了自己的私宅,还豪掷了大笔钱进行改建。
“我相信萨福克公爵和诺福克公爵绝对不会吝惜一座宅子的,所以我要提前恭喜你父亲的乔迁之喜了。”爱德华懒懒的说道,“真可惜我一直蛮喜欢这里,以后怕是没有机会再来了。”
“我父亲计划把这里送给我,”罗伯特说道,“我正要告诉你我打算对这里进行一番改建,我们可以经常从宫里来这里休息。”他的眼里带了一丝希冀。
“谢谢你邀请我,我不会错过的。”爱德华露出一个笑容,“希望我不会太麻烦你。”
罗伯特悬着的心放下了,幸好他接受了。“一点也不麻烦,事实上,我正是为了你才这样计划的。”他说的是真心话。
爱德华觉得好友的话有些怪异,然而此时马车已经到了宅子的门口,因而他也并没有深究。
达德利爵士一家已经在门口等候了。约翰·达德利爵士是一个严肃的中年人,事实上自从他的父亲因为叛国罪被处死之后他就变的不苟言笑了。这位海军中将二十年来一直是亨利国王建立海军的得力助手,因而获得了国王的信任,成为他的亲密助手,然而达德利爵士所要的却远远不止于此,对于他而言,来自威尔士亲王的善意无疑是他未来的通天之梯。他的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然而他的眼睛依旧充斥着野心的光芒。
马车缓缓停在大宅的台阶前,御手身旁穿着绣有威尔士红龙号服的男仆一跃而下,在马车门口放好了脚凳,然后打开了车门。
罗伯特·达德利首先从马车了探出身子,他稳步走下马车,示意男仆让开,自己伸出手,将车里的王子抱了出来。约翰·达德利爵士连忙上前,当他走到王子面前时,王子的双脚刚刚落在地上。
约翰爵士深深地鞠躬:“欢迎您,殿下,您的到来让我家蓬荜生辉。”
爱德华微笑:“谢谢您,爵士,希望我没有太给你们添麻烦。”
“我们十分荣幸恭迎殿下造访。”爵士笑道,他领着王子走向自己的家人。
约翰爵士的继父瘫坐在轮椅上,这位爱德华四世国王的私生子已经老到根本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地步了。“您好,我亲爱的舅公。”爱德华问候道,他的祖母是爱德华四世国王的女儿伊丽莎白公主,这位可怜老人的同父异母姐姐,她在三十几年前就已经撒手人寰了。
轮椅上的老人没有回应,他的眼睛依旧直勾勾的盯着前方,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
“他的状况又恶化了不少。”约翰爵士说道,然而声音里并没有多少情绪。
“真是遗憾。”爱德华并没有深究,接着向达德利夫人走去。
达德利爵士夫人依旧看起来病歪歪的,她以几乎每年一个的速度为她的丈夫生产着子嗣,这极大地损害了她的健康。她的脸色蜡黄,上面扑的粉如同蛋糕上的糖衣一样浮在表面上,让她看起来显得更加憔悴了。她强撑着身体行了一个屈膝礼:“欢迎您,殿下。”她的声音有些喑哑。
“不必多礼,夫人。”爱德华和善地说道。王子的余光扫到罗伯特,他的脸上露出一副悲伤的神情。王子有些心疼自己的好友,然而在这样的医疗条件下,所有的医生都无能为力,达德利夫人的身体注定要一直孱弱下去。
达德利家几个年长的孩子并不在,罗伯特的弟弟吉尔福德比爱德华略大一点,剩下的都还是牙牙学语的幼儿。在他们都见过王子后,约翰爵士带领着王子一行走进了达德利大宅的大门。
达德利家族的祖宅始建于十三世纪,虽然经过了许多次改建,但屋子的采光依旧被人诟病。大厅里有些昏暗,即使在大白天依旧在角落里点着几根蜡烛。“请您在房间里稍事休息,殿下,晚餐定在七点,我们期待您的到来。”约翰·达德利爵士殷勤地说到。
“谢谢您,爵士。”爱德华说道,他又转向罗伯特,“我们一起上去吧。”
罗伯特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他露出一个肯定的眼神。“如您所愿,殿下。”他也感到很高兴。
管家带着两个孩子上了楼,约翰爵士站在楼梯下看着他们的背影,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
……
约翰爵士在自己的书房里忙了一个下午,直到晚饭前十分钟他才来到餐厅,恭候王子的驾临。晚上七点,白发苍苍的管家准时敲响了晚餐的锣声。
王子和罗伯特一起出席,当他进入餐厅时,他有些惊讶的发现餐厅里只有他,罗伯特和约翰爵士三个人。
“达德利夫人不加入我们吗?”爱德华有些狐疑,女主人缺席的情景真的不常见。
“拙荆身体有些抱恙,她让我转达对您的歉意。”达德利爵士说道,随即他露出一个隐秘的微笑,“而且我认为我与殿下接下来的谈话越少的人听到就越好。”
这么快就要开始正题了吗?爱德华有些想笑,这位爵士可真是一刻都等不及了。“那么请您开始吧,先生,我们亲爱的朋友克伦威尔先生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从舞台上谢幕呢?”
约翰·达德利爵士还记得自己第一次与威尔士亲王相见的场景,这个孩子竟然什么都明白。宫廷里的孩子一贯早熟,然而这位威尔士亲王的早熟却令他有些惊恐。他知道谁是盟友,谁是敌人,谁可以利用而谁必须打压,很多比他大几轮的人都做不到这一点。之后他虽然还是萨福克公爵一党,然而暗地里却早已经跳上了威尔士亲王的船。现如今萨福克公爵和王子都期待着克伦威尔先生倒台,因此约翰爵士工作起来可算是格外卖力。
“国王已经召集了好几个律师研究婚约里的漏洞,”约翰爵士汇报道,“似乎王后之前曾经与洛林公爵有婚约,但是婚约解除以后似乎王后的弟弟并没有全额退还洛林公爵的聘礼,我不得不说这的确是那位公爵会干出来的事情,然而他的做法产生了一个漏洞,婚约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说是尚未解除。具体如何,就取决于熟读法律的人的解释了。”
“我想克伦威尔先生的论点一定是这只是一个小瑕疵,完全什么都不会影响,对吧?”爱德华有些慵懒的靠在椅背上。
“毫无疑问。”约翰·达德利爵士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然而幸运的是宫廷里并不只有他一位法律专家,国王所聘请的另外几位大律师有着不同的意见。他们坚持婚约具有神圣性,克里夫斯公爵的做法使得安妮公主与洛林公爵的婚约依旧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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