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杀菌灭虫?啥子意思哦?”村民们听得一头雾水。
凌息稍作思索解释:“土地里,草秆上隐藏着各类虫子,虫卵,有些虫子于庄稼而言有害,会大大减少亩产,甚至使庄稼生病,烧火粪可以把藏起来的虫子消灭烧死。”
大家恍然大悟,纷纷想起往年庄稼病害的情况。
“老杨家去年田里不就糟了病害,找人花了老些银子也没救回来,一家人哭得不行。”
“是啊,我也记得那事呢。”
“这么说,按照凌息这法子就能避免出现老杨家的情况了?”
虽然有人欣喜,但大部分人觉得凌息一个小哥儿,年纪轻轻恐怕连如何插秧都弄不明白,说出的话能有几分可信度,按照他的法子去做的人脑子多半被驴踢了。
不料,村里还真有脑子不清醒的人,尤其和凌息两口子走得近的几家人。
赵秀娟听了这事儿,回去翻嘴给霍永登听,霍永登冷哼一声,轻蔑地端起茶水喝了口,“黄口小儿的话也敢信,等着坐在地里哭干眼泪吧。”
“可不是,什么烧火粪,闻所未闻,外村来的弯弯肠子就是多,也不晓得图个啥。”赵秀娟应和道。
霍永登吐掉嘴里的茶叶沫子,“图名图利还能图什么,等着吧到时候坏了人家的田地,可没好果子吃。”
赵秀娟眼珠子转了转,故意试探道:“到时候若是大郎的五亩地也坏了,找上门来……”
“呸!老子管他去死,分家早分干净了,少来打秋风。”霍永登拍案而起。
赵秀娟闻言暗自放心,门外听到二人对话的霍常安紧了紧拳头。
他要不要去劝一劝大哥?
第45章
霍琚暂且不知霍常安的纠结,他正在家专心致志给凌息做拖鞋,之前做衣服鞋子剩下不少碎布,刚好可以用来打袼褙。
先去灶屋熬了一碗浆糊,期间需要不停搅拌防止熬糊,霍琚很久没做过这个活计,一面注意着火,一面注意着锅里的浆糊,颇有几分严阵以待的架势。
熬制浆糊也是个技术活,太稠太稀都不行,得恰到好处才能更好的粘黏起每层布料。
霍琚把桌子搬到院子里,屋檐遮挡住一半阳光,光线依旧充足,把剪裁好的布料铺在桌面,一层一层涂抹均匀浆糊,再往上重叠布料,直至布料有一定硬度和厚度,袼褙基本算大功告成,剩下便是晾晒部分。
待袼褙晒干,就可以揭下来做鞋底。
这是老人们一代代传下来的手艺,霍琚也是小时候从邻居阿奶那里学到的,赵秀娟可没那个闲工夫教他这些。
蹲在竹管前搓洗手上的浆糊,霍琚望了眼吴阿奶家的方向,也不知凌息酒酿得如何了。
凌息的酒酿得非常成功,吴阿奶负责烧火,刘枝负责往甑桶里添加之前酿制的酒,凌息则负责时时刻刻关注天锅里水的温度,水温一旦变热就得及时换成冷水,否则会影响蒸馏效果。
三人一通忙活,亲眼看着出酒口慢慢往下滴落晶莹剔透的酒液,一滴两滴三滴,越来越多。
刘枝激动地捂住嘴,面色绯红,“我们成功了!”
吴阿奶激动地握紧他的手,“成功了,成功了!不枉咱们辛苦一回。”
凌息却淡定地泼了盆冷水,“先别急着高兴,成没成功,还得尝过味道后才知晓。”
二人频频点头,“对对对,你快尝尝。”
凌息摇摇头,把正接着酒液的碗端起来,往地上一泼,辛辛苦苦蒸馏出的酒瞬间浸入泥土地里。
吴阿奶和刘枝震惊心疼到五官扭曲,“凌息,你干嘛把它倒了?多好的酒呀!”
凌息缓缓解释:“头酒和尾酒杂质较高,不宜食用,往后酿酒都得撇去。”
二人恍然大悟,点头如捣蒜,笑容重回脸上,“还是凌息你懂得多。”
“不愧是念过书的人。”
他们顺势夸赞起凌息,凌息赶忙转移话题,“已经积攒一碗酒了,你们二位是专业的,先尝尝吧。”
吴阿奶虽然没开酿酒坊,但有几十年的酿酒经验,刘枝更不必说,他能开酿酒坊靠这个过日子,于酿酒一道上有一定专业性。
凌息如此一说,两人不再推辞,拿碗分喝新酿出的酒。
“唔!”吴阿奶尚未沾到唇齿,光是把碗凑到鼻子前,一股辛辣味便直冲咽喉,她活这么大岁数还是头回嗅到这般烈性的酒。
嘴唇贴上碗沿,浅浅抿一口酒液,日光映照在清澈见底的酒液上,泛起粼粼波光,琼脂玉露也不过如此。
吴阿奶和刘枝品完酒后迟迟没有言语,神情恍惚,似在回味酒,又似在回忆人生。
“如何?”凌息出声打断他们的思绪。
两人如梦初醒,同时竖起大拇指,“太好喝了!真正的美酒原来是这个味道,我酿的桂花酒哪是天下最好的酒,这才是天下最好的酒,可惜他俩尝不到,要不然肯定会贪杯。”
刘枝轻拍吴阿奶的后背,“待会儿咱们提上一壶去看看他们。”
吴阿奶眼角笑出泪花,“好,也让他们尝一下皇帝都没喝过的好酒。”
第一坛出的是桃子酒,口味偏甜,度数偏低,凌息估摸不到三十度的样子,适合姑娘小哥儿喝。
他们准备的酒类多,但量不大,再经过蒸馏,所剩无几。
“那么大一桶就出来这么小坛酒,真叫人肉疼。”刘枝在旁边笔画着,一脸感叹。
凌息唇角上翘,眉眼弯弯,像只狡猾的狐狸,“羊毛出在羊身上,咱们成本高,要价自然得高。”
相比凌息老谋深算的奸商样,吴阿奶和刘枝两位淳朴的农民更担心能否卖出去,会有人买吗,价格定高了别人望而却步怎么办。
“别担心,你们专心酿酒就行,问题我会解决。”凌息轻飘飘一句话,并未郑重其事地做出保证,却叫人无比安心。
慌慌张张的二人顿时有了主心骨,“好,你放心,我们肯定把酒酿好。”
除了果酒,凌息让他们尝试研究酿造白酒,“除去糯米,可以试试大米,小麦,高粱……现在有高粱吗?”
吴阿奶眼中浮现不解,摇头询问:“高粱是什么?我从未听闻。”
她将视线投向刘枝,刘枝同样茫然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凌息托着下巴沉吟,据传高粱是从非洲传到印度再传到国内,也有说高粱是本土产物,凌息并非专业研究这个的,不太清楚究竟孰是孰非。
既然当地没有高粱,那就从现有作物出发。
不同原料酿造出的酒,味道香气各个方面都有差异,凌息需要他们实验之后选出口感最佳的酒。
做实验必不可缺的自然是材料,村里人基本家家户户吃杂粮,极少数人家能顿顿吃粳米,吃得起细粮的大抵是大户人家。
打凌息和霍琚认识以来,除了修房子吃大锅饭时,几乎顿顿白面白米饭,得亏他俩分了家,照他俩的吃法,绝对会天天被长辈骂败家子。
“我回去拿些大米过来,后天进县城再去买小麦和糯米。”凌息起身朝外走。
吴阿奶连忙叫住他,“粮食我这儿都有,买什么买,银子没赚到可别先花光了。”
“不行不行,这个钱不能让您出,既然是做生意,亲兄弟明算账,该我自己出的钱就得自己出。”凌息仔细和吴阿奶把道理讲明白,他不至于占一个老人便宜。
“你这孩子,太见外了。”吴阿奶叹了口气,话音一转道:“城里粮食贵,不如在村里买,正好近。”
“你既不肯收老婆子的粮食,那便当买的吧。”
凌息欣然同意,“行,那算您前期投资,我给您分红。”
吴阿奶听不懂,被他的语气逗乐,“你看着办就是。”
趁此机会,凌息正好和刘枝说:“刘阿叔,之前我提议咱们一起做生意,我准备投十两银子,你投多少?”
刘枝呆愣,迟疑道:“我没银子,投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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