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哥儿低垂着眼,两人之间的气氛静谧微妙,他难得硬气的小声道:“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我是在通知你。”
顾皓尘气恼的站起身,合着刚刚苦口婆心说了半天,夫郎一个字都没听进去,顾皓尘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最后停在桌前,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随后夺门而出。
素哥儿侧耳听到关门声,愣了愣,眼神里的光芒黯淡下来,他缩在被窝里,有些后悔自己方才的强硬,自己本就是乡野村夫,与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和哥儿简直是天壤之别,如今又如此不得体,也不怪他生气。
顾皓尘信步走到前院,眼下气不顺看什么都碍眼,抬脚踢上一旁的水缸,水缸里的睡莲纹丝未动,脚趾一股痛意袭来,“管家!管家!”
一位约莫四十出头的男人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少爷,您找我。”管家是个人精,见顾皓尘神色不对,大气都不敢喘,屏息等待顾皓尘下发指令。
“谁准你在这放个破缸碍眼?我不想再看到它。”顾皓尘脚趾隐隐作痛,咬牙切齿从嘴里挤出一句话。
管家犹豫再三,最终鼓足勇气小声道:“少夫郎喜欢睡莲,吩咐下人特意寻来的,小的这就把它挪走。”
“谁说要挪走了,自作主张。”
顾皓尘恶声恶气的说完,又紧忙给自己找补,“这……这缸摆放的位置甚好,睡莲也喜人,姑且……姑且放着吧。”
说完还恶狠狠的瞪了管家一眼,顾皓尘深呼吸一口气,自上而下的看着他,眼眸漆黑如墨,半晌,缓缓开口:“去准备两辆马车,我和少夫郎明日回一趟老家。”
“少爷,您回老家,那衙门那边……”
“我自有打算。”
管家走后,顾皓尘漫无目的的在院子里转了几圈,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卧房。
太阳落山,天色暗了下来,屋子里漆黑一片,顾皓尘轻轻推开房门,燃上蜡烛,走到床榻前,伸手将素哥儿头上束发簪取了下来,乌黑的青丝倾泻下来,五官被衬的白皙可人,顾皓尘越发挪不开视线。
素哥儿也不装睡,睁开眼看向他。
素哥儿这些年在府中被顾皓尘养的很好,与从前判若两人,他的眼圈红通通的,眼珠却很亮很剔透,顾皓尘见他哭过有些慌乱却强作镇定,“怎么还哭了?”
“没哭。”素哥侧过身子,声音里有很明显的鼻塞声。
顾皓尘叹口气,起身将蜡烛熄灭,摸黑爬上床,素哥睡里面,他睡外面,顾皓尘上床后摸索着拉住素哥儿手,刚想开口告诉素哥儿明日两人一起回去,素哥儿却缩回手,顾皓尘被他的反应气笑了,“我摸自己夫郎手都不行?”他强制性的攥紧素哥儿手。
随后小声在素哥儿耳畔轻语,素哥儿听后浑身紧绷,脸色烧的通红,连忙伸手捂住顾皓尘的嘴,“你别说了……”
“好,我不说了,我做。”
第244章 回家
翌日一早,素哥儿浑身酸痛,喉咙隐约有丝痛意,他坐起身推了一把顾皓尘,顾皓尘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起开,我要下床。”素哥声音有些沙哑。
顾皓尘转过身抱着素哥儿腰,半醒的声音慵懒低沉,“再睡一会儿。”
素哥情绪没有起伏,平静道:“你睡吧,我去收拾东西,一会儿回顾家村。”说着将腰间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扯了下来。
“你自己回去?”顾皓尘仰起头睡眼惺忪的故意问道。
“嗯。”素哥儿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顾皓尘被他这个反应气的冷笑一声,谁家小哥儿这副模样,谁家小哥儿舍得丢下夫君自己回家大半月?谁家小哥儿这般气人,谁家小哥儿……把睡莲养在院里。
素哥儿见他没反应,自顾自的往床边爬,被顾皓尘拦腰截住,稍一用力把他甩到床上,顾皓尘黑着脸下床怒目圆睁的盯着素哥儿,最终也没舍得说句重话,面无表情地蹲下替他穿鞋,恶声恶气道:“我和你一起回去。”
素哥儿以为自己听错了,怔愕了好一会,满脸的不解,小心翼翼的问:“你也回去?”
“你舍得抛下我一个月,我可不舍得。”顾皓尘没好气道,说完自顾自的穿好衣服,带着隐忍的怒气,信步离开。
素哥儿呆愣的坐在床边,看着顾皓尘离去的身影,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刚刚的意思是舍不得自己?素哥儿低头看着脚上穿好的鞋,后知后觉的傻笑起来,又想到什么似的,迅速起身收拾包袱。
顾皓尘端着一碗走到门口,就看见素哥儿哼着欢快的小曲忙碌的收拾衣物,举手投足都带着轻快的喜悦。
顾皓尘无奈的摇了摇头,罢了夫郎欢喜,他就欢喜。
素哥儿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注视,下意识的回头,而后杏眼闪着亮晶晶的光,迫不及待跑到顾皓尘身边,问道:“我们今天就走吗?衙门那边怎么办呀?”
“都交代好了,先把这碗汤喝了。”
他早起听出素哥儿说话声音不对,想来是昨晚伤到了,特意吩咐厨房做的川贝雪梨汤。
素哥儿被巨大的喜悦冲昏头脑,整个人都晕晕乎乎感觉是在做梦一般,豪迈的端过碗一饮而尽。
“慢点喝。”顾皓尘语气略带责备,拾起桌上的帕子给他擦了擦嘴角的水痕。
素哥儿眨了眨眼,一把抱住顾皓尘,头埋在他的胸膛,声音闷闷道:“皓尘,你真好。”
顾皓尘嘴角微不可察的勾起弧度,清了清嗓子口是心非道:“我是想爹娘还有奶奶,才不是为了陪你。”
素哥儿抱着他的手紧了紧,闷笑道:“嗯,我知道。”
“对了,得让管家去库房把我给娘准备的金镯子拿出来。”素哥儿说着松开抱着顾皓尘的手,准备出去。
“我已经交代过了。”顾皓尘慵懒的坐在椅子上,单手支着下巴,好整以暇的看着素哥儿。
“那给虎子和烟烟成亲准备的几匹布料呢?”
“也交代了。”
“给青哥儿准备的首饰也?”
“也。”顾皓尘点点头。
“那……”素哥儿绞尽脑汁的想,生怕落下什么。
“都准备了,少夫郎我们吃过早饭就出发,你可还满意?”
素哥儿说不上话,他当然满意,满意的很,偏顾皓尘还明知故问,拿他逗趣。
“还……还算满意吧。”
第245章 晕车
两人吃过早饭,便出发了,马车很大,丫鬟还贴心的准备了两个食盒,食盒是紫檀硬木所制成,榫卯结构拼接而成,外形色泽光润,又因有一定重量,不易晃动,上下两层,一盒装着吃食,一盒装着瓜子点心。
顾皓尘闲来无聊,在马车上剥瓜子,剥好的瓜子放在小碟子里,等小碟子满了,就逼着素哥儿吃下去。
素哥儿嘴里塞满瓜子仁,像极了小松鼠,顾皓尘看着夫郎这副模样有一丝恍惚,他两年公务繁忙,陪夫郎的时间少之又少。
他想起他们刚到余干县时,每年大年夜,他都特许府中下人回家过团圆年,偌大的府里只剩他们俩,两人窝在小小的卧房,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烤着火守岁,他那时就喜欢给夫郎剥瓜子仁,剥坚果吃。
看着被火光映衬脸色红扑扑的夫郎吃的开心,他心里暖的厉害,满足不已。
“你也吃。”素哥儿好容易咽下嘴里的瓜子说道。
他摇了摇头,他几乎不吃什么点心零嘴儿。
顾皓尘手指骨节分明,干净修长,素哥儿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这双握惯了笔的手给自己剥瓜子,心里有些酸胀。
两人为了早些到家,走的山路,山路崎岖一路颠簸难耐,素哥儿晕车吐了一路,蔫蔫的躺在顾皓尘腿上,顾皓尘喂了他提前准备的晕车丸后,用手掌给他扇风,看着夫郎病怏怏的模样,心疼又心急。
顾皓尘吩咐马夫赶往最近的县或镇准备歇息一日,让夫郎缓缓,素哥儿回家心切,执意反对,无奈顾皓尘只能忍气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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