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他们又要去垦荒种地,禹国军队是有军屯制度的,北孟那些圈了大片土地的贵族被打跑了,那些地都被收拢过来,作为禹国这些军士下午要侍弄的地方。
如今还是冬季,天气又冷,种啥都不好,所以只要把地翻一翻,除除杂草就行了,之前山鲁道闹蝗灾,为了防止今年继续,秋大将军便让大家伙把埋在地里的虫卵翻出来冻死。
等处理好田地,军士们便会提着锄头回军营,到了这个时候,那些运送军需过来的先生就会过来,教军士们认字算数,据他们说,至少要每人认到五百个字,能算一百以内的加减乘除才算过关呢!
那些通过了先生们考校的军士,粮饷能涨到一个月八百文,过不了的,就只能领三百文,原先鲁六觉着禹国军队能给暖和衣裳、给吃荤食已经是厚道极了,不想居然还能有更好的待遇,学起来便格外尽心。
与此同时,军队中心的大帐中,承安帝正在与众将士议事。
“山鲁道打下来了,老陕道打不打?”此番立下战功,在攻济能城时率先入城的程开路提出这个问题。
老陕道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堪称中原的核心地带,在湖广道之北,是大京所在的汝南道西边,西南是巴蜀道,西北是西宁道,对于任何王朝来说,都是不折不扣的核心地带。
山鲁道拿下了,再拿回老陕道,那么禹要说他们重新统一了中原也是够格了,起码很多儒生觉得打到这一步,那禹就是一洗送朝后汉人备受欺凌的不堪过往,重新支棱起来了。
而要不要趁着今年就完成重新大一统这个大目标,正是军队里众将士和皇帝要讨论的问题。
江百岸说:“如今天冷,禹国军士大多畏寒,何况山鲁道新归顺,要留驻军,又要派官员来接手,太子那边还说要把这的税也立刻改了,这么多事堆着,还要再夸过汝南道去打老陕么?”
一个叫往觉、戴银饰的苗将用带着口音的官话反驳:“哪里不能打了,我们的好儿郎今年好吃好喝,一个个比牛犊子更壮,比狼还勇敢团结,正是该一鼓作气把那些地方都拿下来的时候,当初湖湘道才被取下的时候,上头也一样治理,后来才慢慢把官填起来,那老陕道也可以一样的处理么。”
这是蓝阿萝那边的苗兵头头,为了扩大苗人在禹国,准确的说是秦湛瑛麾下的地位,湖湘很是出了一批人过来,他们大多单体战力强,经过军中教导训练后,在战场上那叫一个凶悍,其中还有几十人有做苗医的底子,是凤血教最精锐的家底了。
根据苗人和秦湛瑛的协议,凤血教必然是要解散的,他们将脱离一个武林门派的身份,被编入正规的军队里,成为彻头彻尾的禹国人,他们可以保留自己的风俗,但在交税、接受教育、保家卫国这些事上,他们和汉人是一样的。
秦湛瑛在用一种很温和的方式汉化这些人,并接纳他们做自己的子民,苗人可以做他的将军,也可以读书习文,在蓝阿萝为首的苗人眼中,秦湛瑛是一个极有权威又很宽和的大统领。
边军统领和湖湘道地方势力都发表了想法,巴蜀道那边过来的秦湛声代表宗室发言:“其实巴蜀道那边开启扫盲比较早,我们可以出些官吏过来,还有就是早日打下老陕道,也可以让巴蜀与大京之间交通更为顺畅。”
原本从巴蜀到大京,是要经过秋瑜的老家湖广道的,若是老陕拿回来,走汉中官道便更加便利啦!而且要是将来管老陕的官吏是巴蜀出的,那这地方巴蜀人岂不是也能说上话?
众人争论不休,禹国如今内部吏治清明(被犁了两遍,第三遍悬天上随时落下来),兵强马壮,老陕道肯定是打得下来的,就看要怎么打,打完后怎么分了,关于这块大饼怎么吃,大家都有自己的心思。
像程开路,这是已经开始思索如何打老陕道的人了,他说:“关中那边有大平原,放马去跑最便利了,孟人在那边必然是有大批骑兵驻守,进攻时必然会用到霹雳弹。”
还有人说:“如今这么练兵太费军粮,打老陕要的粮食更多。”
“老陕那边有许多好田,但要提防黄河呀,也不知那儿的河水到明年春季可否会泛滥。”
说来说去,最后大家都看向了秋瑜。
霹雳弹要太子送,粮食也是,黄河泛不泛滥也只有吕家出身的太子可以给出一点消息。
秋瑜:“呃,这事我写信给太子说过了,但信是十天前寄的,有回信也还在路上。”
承安帝感叹:“湛瑛来之前,看着宗室里千挑万选出来的那三小孩子,朕是日日睡不好觉,生怕将来不得不挑其中一人继位时,他们会接不住,把这个江山败掉,现在可好了,感觉日子回到了开龙爷还活着的时候,大家都轻松了。”
众人内心:噗!
要不怎么说那些儒生和圣人公一家都吐槽说姓秦的皇帝不讲究呢,开龙帝那个前无古人挖煤驼子都算了,承安帝也不是什么讲究人,嘴一张就会说出些别的皇帝绝不会说的话。
但要从让臣子战战兢兢这点来看,秦湛瑛还真是挺有祖父风范的,他和他爷爷一样不把臣子的命当命看,杀人如麻呀!
又过了几日,鲁六终于能把自己的名字写顺,他算数还行,是队里第一个能从一数到一千还不出错的人,文字方面差一点,好在人努力,还是跟得上。
这一晚,那位教书的江琅先生过来了,可她却没有带小黑板和粉笔,而是叫人去搭个台子。
鲁六一问,才知道是今日有戏班来劳军演出。
嘿,这劳军也是个新鲜期,说是朝廷找人来慰劳辛苦训练、保家卫国的军士们,简称劳军。
这话听得鲁六都怪脸红的,他们一群粗汉子本来是给孟人做狗的,到了禹这边突然就做人了,还是那种要被慰劳的人,这可真是、真是……嗨!太让人害臊啦!
从禹国大京而来的戏曲界第一人吴眉带着吴家班来到此地,应承安帝所请,出演《刘大喜》、《警醒录》等经典戏曲。
《刘大喜》自然是振奋士气用的,这一晚,许多在孟人手下被压迫多年的军士第一次看到汉人们的戏,见到那俊俏又英气的小生将一个与他们一样的将士从年轻演到老。
鲁六和赵五等人不断鼓掌,眼含热泪,被《刘大喜》的故事深深打动,除了演孟人反角的那个老头差点被冲动的军士干掉以外,大家都很快乐。
老头在后台一把鼻涕一把泪:“我都说了在台下围一圈兵护着我了,你们就是不肯,说不会出事!看吧!人家是没拿刀子冲上来杀我,可人家直接拉弓射箭了啊!要不是天黑,那个兵又弓术太差,我就没了!”
吴家班的各位纷纷大汗:“对不住对不住,下次我们会要求来看戏的都冷静。”
“都是你演得太好,所以才这么倒霉。”
“就是,数遍京城,哪个反角像你这么遭人恨的。”
《刘大喜》大获成功是不出所料的。
《警醒录》也放到军营演,则是普法的意思,主要让军士们明白有些事不该干,草菅人命、劫掠百姓都不许,干了就得死。
就在他们看戏时,皇帝也带着臣子坐一边,臣子里还有个老头,正是当代的圣人公,孔有节。
第136章 橘子
从戏开演,孔有节便眉头紧皱,似乎是觉得让一群破丘八在军营里看戏,实在是过于胡闹,不成体统。
等吴眉张嘴,开始唱第一段时,孔有节失声:“怎能让女子来?此乃军营,群雄汇聚之地,女子在此,是不要清誉再也不要嫁人,也不顾家中女子名声了不成?”
此话出口,才发现竟无一人出声附和,现场就没一个人搭理他,全都在专心看戏。
世人追逐权威,以往圣人公靠着祖宗的余荫取得了话语权的权威,自然是走到哪都有人敬重,但禹国的权威却从始至终都没建立在儒家那一套上,当初反了孟人的也不是儒生,是背煤的驼子一怒之下举了反旗建立了禹。
禹国和泽国一样,是不折不扣的以武力建国,得国肯定是正的,之后皇帝又是君主也是军主,他们用军队统御一切,承安帝的权力也和他的军方势力分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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