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便给栓子灌了下去,动作间毫不拖泥带水,说是绝对的自信也行,若说成是无知的自大,也十分合理。
众人一怔,紧接着便有人厉声道:“你如何便能断定那是晚盈草?晚盈草长在深山,伤者根本没去深山,我们都尚未确认是否中毒,你却如此草率,若是错判了病因误了病情你可担当得起?”
苏木皱了皱眉,看着他们的表情有些疑惑:“你们连晚盈草的毒都诊不出来?”
他语气真挚,表情诚恳,仿佛这是一个十分寻常的病症。
众人被他的态度气了个倒仰,晚盈草已是不常见的毒草,他们能知道都是因为行医多年积累的经验,虽说昏迷不醒这条症状能对上,可却没人往这上面想,葛老斥道:“荒唐,我们怎可眼看着你如此胡闹。”
他对守在门边的王大壮道:“速速去煎苦参汁前来催吐。”
“喂!”苏木见他们不仅医术不精,还要污蔑他,生气地喊了一声:“我看谁敢动。”手也已经放到了腰间。
王大壮和翠娘见他们自己人吵了起来,一时不知该听谁的,就在这时,床上躺着的栓子突然抬了抬手,发出了一声虚弱的呼喊:“水……”
翠娘一直紧盯着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的异动,她顾不得别的,连忙冲上来,听清栓子的话后又去倒了水过来喂他。
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一滞,众郎中都停下了动作,怔怔地看着栓子,栓子喝了整整一杯水后,缓缓撑起眼皮,他腹中实在饥饿,不等看清楚眼前的情况便道:“我要吃饭……”
翠娘喜极而泣,她这几日时时都在盼着栓子醒过来,家中一直煨着米粥,王大壮也反应过来,他高兴地道:“我去盛粥,弟妹你好好照看栓子。”
栓子这会儿才发现屋里的陌生人,他看了看离得最近的苏木,又看向呆若木鸡的一群大夫,对媳妇道:“翠娘,这些是?”
翠娘指着苏木道:“便是这位大夫救了你。”
说完她抹了抹眼泪,一屈膝便跪到了地上,向苏木磕头道谢。
苏木被吓了一跳,连忙拉她起来,如实道:“他只是毒解了才能醒来,伤口能不能长好,还要再看。”
翠娘闻言眼里又泛起薄泪,不过好歹有了希望,她不能说丧气话。
翠娘想把诊金给苏木,苏木不收,她便转而说请众人在家中吃顿便饭。
可众人哪还有心情吃饭?
他们信誓旦旦地指责批判苏木,结果却证明苏木才是对的,他们都是受人尊敬的医者,许久没有受过这样的难堪,此时脸色青白交错,看向苏木的眼神也极为复杂。
晚盈草的解毒方子他们也知道,可却没有这么快的,王栓子既然能这么快醒来,只能说明苏木的方子比他们的都要好,而且好得不是一星半点。
他们没有想到,这次是真的看走眼了。
苏木冷着脸,看也没看他们,他对翠娘道:“刚才我煎的药你今晚再给他煎服一次,明日我再来看他。”
翠娘连连点头,苏木便向她告辞离去。
其余大夫没有颜面多待,也跟着离开了栓子家。
……
几日后,栓子的伤口渐渐恢复正常,不再红肿流脓,伤口浅一些的地方已经开始结痂,大蒜素竟是当真治好了毒邪入体的症状!
苏木高兴极了,确认后便立即亲自来到王府,告诉云清这一好消息。
云清这几日听下人传来的消息,对这一结果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却仍做出十分高兴的模样:“苏木真厉害。”
苏木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却没忘记告状:“那些大夫医术不精,不仅诊不出来伤者中毒,还污蔑我,想把我开的药催吐!”
云清已经听下人禀报了当时的情况,他安抚道:“不是他们不行,是你太厉害了,不过他们固步自封,还抱团排挤你,确实不能再留,我之后会让人重新招揽一些年轻大夫,让他们给你打下手,你自己来选人,好不好?”
云清通过这件事对苏木的能力和医术有了直观的了解,知道他担得起,便放下心把这件事全权交给他。
苏木忙不迭点了点头:“那就再好不过了。”
说完正事,云清取出一个盒子,递给苏木:“打开看看。”
苏木接过来做工精致的盒子,有些好奇地打开,发现里面竟是缀着白玉铃铛的发绳和手镯。
苏木高兴地抬头看云清:“这是给我的礼物吗?”
云清笑着点了点头:“你那日送我药粉,这是回礼。”
苏木小孩心性,喜欢便要马上换上,他把身上的银铃铛取下,全部换成了新的白玉铃铛,他晃了晃脑袋,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云清帮他把旧的铃铛收进盒子里,苏木抱着盒子,离开时都是蹦着走的。
苏木走后,云清打开一份清单,用朱笔将上面的事项再次划掉一项。
上面密密麻麻的事项大多都被划掉,这也意味着他所做的准备越来越完善。
云清视线下移,在火炮上画了个圈。
他前日收到密报,那群道士已经将火药做出,紧接着便可以做火炮了。
就算有他的图纸在,火炮的铸造也并不简单,云清打算让张福前去白马山,配合周武一起研制。
张福已经把贺池想要的弩箭制出来了,他依照贺池所说,在弩机外面加装了一个青铜匣子包裹住弩机,这样一来,弩机能承受的弦的拉力就会更大,射出的箭力道更大,射程也会更远。
除此之外,他还增加了望山的高度,在望山上刻制了分度线,用于辅助瞄准。
新的弩箭可射三百步,搭配周武送来的三棱箭头,杀伤力极强,是步兵克制骑兵的一大杀器。
贺池已经下令大量制作弓弩,争取早日让手下的兵士开始习用。
张福既已把前路铺好,剩下的批量制作的事便能交给别人……云清正在回信,肩膀上突然靠过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清清,我也想要礼物。”
云清手腕极稳地继续落笔,调笑道:“堂堂王爷,又在背后偷听。”
贺池理直气壮:“我刚好睡醒,只是怕打扰你们才没出来。”
云清敷衍地伸手拍了两下他的脑袋:“真乖。”
贺池强调道:“我吃醋了。”
云清落下最后一笔,转过头看着贺池,贺池板着脸,眼神也淡淡的,云清凑上前:“真生气了?”
贺池扬着下巴,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嗯”。
云清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唔……”
贺池演够了,正想说你亲亲我当作赔罪我就原谅你,谁知云清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盒子,从盒子里拿出一个铃铛,迅速地系到了他脖子上。
云清伸手拨了拨他脖子上的铃铛:“怎么样,开心了吗?”
贺池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铃铛,是用上好的皮子做的,尺寸也正好合适,他恍惚地看着云清,一时之间没想明白事情怎么会是这样的发展。
云清清了清嗓子,看着贺池茫然的样子,嘴角的笑容也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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