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环皱眉看向德贵,德贵应当也是不清楚殷时海为何突然变卦了,本欲起身,但想了想又坐下,道:“师总宪,殷时海原先的主子在,他估计是害怕了。”
师环接过话头,道:“殷时海你不必怕,今日本官在,堂上无人敢欺你,你尽管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便好。”
殷时海脑袋磕流血了还在磕,悲声道:“小人什么也不知道!小人什么也不知道!求各位大人放过小人!放过小人——”
师环脸色瞬间变差,德贵站起来骂道:“有什么不敢说的?之前见了咱家说得不是挺好的吗?!可怜你夫人以为嫁的什么大丈夫,原是个任人宰割的窝囊废!”
夫人?什么夫人?
谢资安缓缓扭头看向殷时海,目光充满意外之色。
殷时海抬起头,只愤恨地望着德贵。
半响,握紧拳头的松开,开口道:“武大奎.......并非是李江杀害的,而是提督杀害。”
“元虎.......”殷时海提到这个名字哽咽了下,“知道内情,所以也被杀害了。”
若说谢资安来到书中世界以后对谁还留有些许温情,那必然是殷时海了,尽管他确实想利用殷时海为自己死心塌地的卖命,但也确确实实对殷时海留情了。
否则按照他的秉性,只要可能威胁到他的人,他都会动手抹干净。
心中有失望,但不多。
他想人性本就该如此才对。
师环道:“元虎、谢灵瑶俱为你杀,以及牵扯到的旧案武大奎,谢资安你还敢不认罪?!”
谢资安牵动了下嘴角,没什么表情:“烟花案又要如何定我的罪?”
“本官再问你话!焉敢问本官?!”师环竖眉道。
谢资安冷漠地扫视了他一眼,没说话。
师环喜欢摆架子,但毕竟面对三品的大员,这么多人看着,也不敢随意动死刑。
“既然你要问,那本官就让你心服口服。”谢资安不理会他,他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紧接着又道,“据赵二公子所说,烟花舞乃是你向他提出的建议,赵二公子,有没有此事啊?”
赵成霄点头:“确有此事,我们是一起在凤仙楼商议的此事,凤仙楼的人皆可作证。”
他瞟了眼谢资安,继续道:“扶青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参与了烟花舞一事,特意交代我在外人面前,要守口如瓶,而且有关的来往书信也要烧掉。”
师环道:“谢资安你承不承认?”
谢资安依旧一脸淡漠。
赵成霄红着眼眶,质问道:“扶青,亏我把你当兄弟,还......还以为你是真心实意为我好,结果你却是在利用我!到如今你也丝毫不觉得愧疚吗?”
谢资安扭头看他,嘴角勾了下,像是在微笑。
赵成霄显然被吓到了,向后闪了下,慌张看向师环:“师总宪,我说完了。”
谢资安背叛利用过很多人,也坑害过不少人。
若要愧疚,他也活不到现在。
所以他只会后悔,后悔自己没有做的更好,例如对赵成霄出手,他现在就有些后悔没有更早、更快、更狠地送赵成霄见阎王爷。
师环见状,很响亮地干咳了一声,说道:“谢资安你先是利用赵二公子,然后又买通了宫里验身的嬷嬷。”
那嬷嬷适时的站出来,指着谢资安道:“大人,就是他!他当时蒙着脸,但我递给我银两的时候看见他右手上的疤了!”
众人都看向谢资安的右手,连谢资安自己也低头看了眼置于腿上的右手。
手背的疤痕被衣袖遮了一大半,但仅露出的一小部分也足够狰狞恐怖。
师环道:“谢资安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吗?”
谢资安平静道:“没有。”
想弄死他的人都在这里,他狡辩会有用吗?会有人会听吗?
更何况他们把罪名、人证、物证全替他选好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能做的不过是听候发落,连个死法也选不了。
李思澄在生辰宴上见过谢资安,两人离得不算近,他只看了个大概,今日离得十分近。
他从进来便一直盯着谢资安看,似乎是看清楚把他弟弟迷得神魂颠倒的谢资安究竟是何方神圣。
看到审案结束,除了见到殷时海时谢资安的脸上有些惊讶之色,其他时候都只有一副表情——淡漠。
对所有人的淡漠,对世间的淡漠。
可是他明明听闻谢资安两年多前拼尽全力地想要活下去,甚至还在阎王爷陆炳秋手里走了一遭,为什么如今连挣扎都懒得挣扎了?
谢资安要被押下去了,李思澄起身叫住:“等等。”
师环张了张嘴,想要叫住李思澄,张何益挡到了他的面前,说道:“师总宪,审人也该审累了,歇会吧。”
随后又低声补充道:“就两句话,很快的。”
师环又坐回椅子上,不说话了。
李思澄走到谢资安旁,询问道:“你应该还记得我吗?”
谢资安只看着他,没有任何回应。
李思澄又道:“虽然是你厂里的人绑架喜姑,而你又包庇真凶,但到底是你救得喜姑,我还是得谢谢你。”
沉默了许久的谢资安闻声,目光顿了下,话锋一转开口说起了别的。
“小将军没来吗?他该来看个热闹的,以后可没机会了。”谢资安露出同面对赵成霄一样的微笑,缓缓道,“何况我还没谢谢小将军送我这么一个大礼呢。”
说完他转身跟着番子离去。
李思澄愣在原地,心道这件事难不成是李寒池促成的?可是他怎么没听到半点风声啊。
德贵将他们二人的一举一动全看在眼里,一边笑盈盈得把李思澄送出去,一边又当着众人的面对李思澄说道:“还得麻烦李少卿帮奴才向小将军转达下谢意。”
李思澄微皱眉头,也没问什么,只点了点头,寻思回去后再找李寒池问清楚。
可他哪里想得李寒池就在东厂周围猫着,等他们的马车走后,立刻就冲了出来,一把扯住还在驻足送望的德贵,凶神恶煞得质问道:“老子什么时候答应过你要搞谢资安了?!”
他们站在东厂门口,有十来个番子围着。
德贵有了底气,不以为然地笑道:“小将军是没答应奴才,奴才另辟蹊径取了巧,那也是奴才的事。”
“而且谢资安刺杀太后是铁板钉钉的事,小将军为一个不相干的人着那么大火气干嘛?”
“不相干?”李寒池道,“狗屁不相干!”
李寒池攥得拳头又紧了几分,勒得德贵几乎喘不上气来。
德贵瞪着一双眼珠子,道:“我死了,谢资安只会死得更快,这一次,没人能救得了他......太后若想救,早就来了,太后现在是不想救,皇上也不会救!”
“难道是小将军你吗?小将军手里若有万把个兵,说不定也能救,亦或是像你祖父一样的权,也行啊。”
德贵看不惯谢资安是因为有仇,但看不惯李寒池是出于本能。
李寒池除了会投胎,还有什么用?
若非人生来不平等,现在谁叫谁主子都说不定呢。
德贵故意又在李寒池最脆弱的神经上踩了两脚,讽刺笑道:“可惜小将军你只是空有名号,连个心爱之人都也不了,怪不得谢资安恨你,巴不得离你远远的呢。
“像你这种权贵,永远不知饥寒,也永远不知我们这种底下人活得有多难。”
李寒池眼眶血红,疯了一般朝德贵挥舞拳头。
幸亏番子们人多势众,把他按住了。
德贵虽满脸青肿,嘴角也是血,但心里十分痛快,忍着痛也要笑着说道:“小将军,别生气啊,现在大家都以为是你帮得我,我猜明天的戏本子就应该是小将军与谢资安因爱生恨,反目成仇!”
他猛烈得鼓掌,大笑:“有趣!有趣!一定有趣极了!”
此时李寒池的脸被迫贴在冰冷的雪面上,怒瞪着德贵离去的身影,同时风雪迷了眼睛,眼泪也止不住的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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