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是谁来,见到英国公府三个人的姿态,都要怀疑英国公府在包庇虞珩委屈宜筠郡主。
别说是信阳郡王还在,就算是软骨头的信阳郡王世子见到宜筠郡主委屈巴巴的模样,都会觉得心里不舒服,问上一句。
按照小郡王原本的性格,事情的发展大概是:
宜筠郡主委屈巴巴的承认是她的错,小郡王不依不饶的告诉众人他膝盖上的伤处,指责宜筠郡主故意害他摔倒。
事情过于离谱,反而引起众人的怀疑。
然后通过种种蛛丝马迹反转,变成宜筠郡主慈爱,宁愿自己委屈也要为隔房侄子遮掩错处,没想到隔房侄子得寸进尺,反而诬陷宜筠郡主。
“宜筠,你说!”清河郡王目光定定的凝视宜筠郡主。
宜筠郡主露出个极为勉强的笑容,闷声道,“是我太担心六娘子的安危,不小心撞在凤郎身上。”
“你为什么不小心些?平日里协助老夫人管理国公府,也是如此冒失?”清河郡王沉着脸训斥。
宜筠郡主难以置信瞪大眼睛,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叔公?”
她还从来没被人如此不留情面的当众训斥过,叔公怎么能如此对待她。
清河郡王本想训斥宜筠郡主几句,就做个和事佬,让这件事彻底结束。
毕竟宜筠郡主和虞珩都住英国公府,宜筠郡主还是当家夫人,两个人没必要闹得太僵。
看到宜筠郡主委屈的泪水,清河郡王却改了主意。
觉得委屈?
那就是还没认识到错误。
“你既伤了虞珩,又让宝珊遭罪。”清河郡王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本王代表宗室罚你九个月的郡主俸禄,六个月俸禄赔给虞珩,三个月俸禄赔给宝珊。”
宜筠郡主听了清河郡王的话,好不容易快要忍住的泪水再次决堤而下。
九个月俸禄是小,丢人才是要紧的事。
这让她还怎么出门与人交际?
英国公挑了下眉毛,想要替宜筠郡主求情都无话可说。
毕竟是宜筠郡主先承认她的错误,清河郡王才会罚她,而且清河郡王罚的是郡主俸禄,又不是世子夫人的俸禄。
他转头看向虞珩,“凤郎怎么说?”
虞珩垂下眼皮挡住其中的兴奋,语速很快咬字却极为清晰,“全凭阿祖做主。”
清河郡王这才露出个笑脸,又说了宜筠郡主几句,才摆了摆手,“好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今后谁也不许再提。你们快些回府,嘉王府明日还要宴客,主子奴仆都要早些休息。”
宜筠郡主吞咽下嘴里的血腥味,不甘心的道,“阿耶呢?我……先去给阿耶请安。”
嘉王笑了笑,挡在清河郡王和宜筠郡主之间,不许宜筠郡主再去烦扰清河郡王,“王叔犯了头疾,已经回府了。”
宜筠郡主闻言,彻底陷入绝望,连忙用帕子掩住眼眶。
她真的要被罚俸了。
很长时间都会成为别人口中的笑柄。
有清河郡王的话,英国公府的人不敢久留,立刻提出告辞。
纪新雪指使冬月送虞珩出门,想到绿竹说过‘小郡王喜欢用寒竹院的书童,几乎不理会从英国公府带出来的仆人。’忽然升起担心,“在英国公府,不会没人照顾你吧?”
“没人敢不照顾我。”虞珩对纪新雪道,“明日我就去上学。”
纪新雪在这方面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庆幸,有时候脾气不好的名声也很有用,起码让英国公府的仆人不敢不听虞珩的话。
虽然不能保证尽心尽力,却不至于无人可用。
依稀能看到英国公府的马车时,虞珩忽然转头看向纪新雪,“你喜欢什么礼物?”
“嗯?”想到信阳郡王府和英国公府的人偷鸡不成蚀把米,离开时都满脸郁郁的模样,纪新雪笑眼弯弯的看向小郡王,“感谢我今日行侠仗义?尽管选贵的,我不嫌俗气。”
能毫无心理压力的宰大户,真好。
纪新雪愉快的与虞珩说再见。
回英国公府的路上,虞珩掀起马车窗边的帘子看向外面,已经没有穿着宝蓝色广袖襦裙的女郎,只有漫天的繁星格外明亮。
不,想送礼物不是感谢纪新雪‘行侠仗义’,是因为他今天很开心,想与纪新雪分享喜悦。
另一边嘉王亲自送清河郡王出府,回来后看到纪新雪还在门口,胸口忽然蔓延起酸味,扬声道,“人都走了,你还看什么?”
纪新雪扮了个鬼脸,掉头就跑。
“胆子一天比一天肥。”嘉王不满的嘀咕。
松年沉默不语,只敢在心中回话。
还不是您惯出来的?
低头沉思半晌,嘉王才与松年说正事,“我已经与叔公说好,明日让清河郡王世子来替我招待客人,我要去宫中给阿耶请安,你让人连夜做些今日宴客的菜色,明日我带进宫中,给阿耶和阿娘尝尝。”
“还有,提醒我别忘记信阳郡王世子留下的折子。”
“那他们呢?”松年指了下英国公府的车队离开的方向。
嘉王垂眸冷笑,“你等着看。”
虞珩受了那么重的伤,都知道关心宝珊如何。
英国公府的人在他的好日子作妖,还将宝珊也算计其中,竟然半分歉意都没有,难道真的以为他不敢对他们怎么样?
他不会主动去管虞珩和英国公府的事。
前提是英国公府别犯到他头上。
否则他很愿意给英国公府个教训的同时,顺便给小五的第一个朋友行个方便。
第25章
翌日天还蒙蒙亮,嘉王就起身洗漱。
松年已经为嘉王准备好天青色的亲王常服和白玉雕制的发冠。腰坠等配饰,也都是用料奢华制式朴素。
“阿娘见到我,肯定要怪我浪费好料子。”嘉王眼中闪过嘲讽,这身衣服直接穿去灵堂都不会失礼。
松年沉默的蹲下身,为嘉王整理好袍尾的褶皱,“昨日席面上的菜色已经准备好,奴已经亲自检查过。”
“当初怎么就派了你这么个闷葫芦到我身边?”嘉王摇了摇头,嘴角却浮现笑意,率先迈步往门外去。
嘉王府的马车到宫门时,正好是金吾卫开宫门,准备换班的时候。
焱光帝十分注重宫中安全。
他登基后,什么事情都是能糊弄就糊弄,糊弄不了也无所谓,一副‘反正我是皇帝,你们还能拿我怎么办’的赖皮嘴脸,唯独对自己的安危十分在意。力排众议的将金吾卫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勋贵后代得恩荫,另一部分是从各大军营中抽取精锐。
焱光帝非常不喜欢金吾卫中的勋贵后代,甚至明着说不许这些人出现在他附近。久而久之,金吾卫中的勋贵后代越来越少。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在金吾卫混日子的人,也整年整月的告假,反正无论他们去不去当值,该给他们的俸禄都不会少。
负责宫门安全的金吾卫,全都是金吾卫大将军的直系,只肯听焱光帝的命令和金吾卫大将军的调令。
就算是嘉王亲自等在宫门外,这些金吾卫也不会给嘉王行任何方便。
无论是谁要进入宫门,都不能耽误金吾卫的交接且要经过严格的检查。
嘉王早就习惯了看这些人形兵器的冷脸,他站在车架上负手而立,冷眼看着宫门内外的金吾卫经过种种复杂的过程后终于交接完毕。
“莫将军来了。”立在马车边的松年低声提醒嘉王。
金吾卫大将军莫岣,来历不详,据说是先帝给焱光帝的暗卫,是焱光帝最信任的心腹,掌握长安所有兵马。
他绝大部分时间都在皇宫中留宿,以保证只要焱光帝需要他,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出现在焱光帝的视线中。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焱光帝对莫岣的信任,远胜于对后妃和儿女们的信任,以至于傲气如嘉王,正值不怎么高兴的时候见到莫岣,也要主动上前打招呼。
“莫将军,许久不见。”嘉王站在车架上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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