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平坦的路上才出声。
“祁少爷,今天到了镇上你可以回去。”
祁桑源冷笑一声,眼睛像刀子般的回望过去,他一声不吭也不回应,冷冰冰的看着王骁。
盯了一会儿,隐忍着怒意说:“你把他骗去你的玉米地想要做什么?他身上又有伤了,怎么一碰上你就会伤会疼?”祁桑源咬牙切齿,“你他妈给我老实点,等白夏好了看我这么收拾你,你给我等着!”
那玉米地那么高高密密,好几亩连着全是王骁的,白夏说王骁是拿玉米给他,可是拿玉米需要在那么中心地带吗?
祁桑源从外面跑进去都要喘粗气,那可多远?像是在得天独厚野外密室里,要是发生什么事,白夏连呼喊都没有机会。
根本不用捂住白夏的的嘴,海浪一样的玉米杆子在秋风里哗啦啦地响,任何人声都传不出去,就算白夏湿漉漉的被按在地里边哭边喊、被弄坏了也无人搭理。
那男人那么高大健壮,比白夏高了半个头,劲瘦的臂膀勒着白夏,在无人的荒野玉米地里做什么都可以,说不定还好来来回回弄好几遍,从日落西山到星火燃起,让白夏哆哆嗦嗦发着抖在他怀里取暖。
甚至,好面子的白夏不敢告诉任何人,那狗男人还会拿着这件事来威胁白夏听话,接下来白夏会隔三差五被带去隐蔽的荒野或是在他简陋的家中,隔音效果不好的时候白夏还会自己哭着捂住嘴。
只是这样稍微一想,祁桑源几乎要毁灭世界!
要是他发现这个家伙碰白夏一根手指头,他能砍死他!
王骁只露出一个冰冷的侧脸,抿着唇不搭理的开车。
就这个姓祁的人品,王骁就能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个家伙自己品行不端,一定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把各种恶劣的想象堆积在他身上,他现在要搭理一句,这车开得就不会安稳。
他想尽快把白夏送去医院。
镇上的医疗并不先进,但是打个破伤风绰绰有余,只是白夏高烧得厉害,他本来就怕冷,今天淋了一身的水,心里跌宕起伏大起大落,再加上伤口发炎几乎感染,高烧到了40度。
祁桑源吓得够呛,在他眼里40度的高烧是要进ICU的程度,白夏睡了一会儿就醒了,只是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任何力气,听到自己40度的高烧茫然的呆了一下。
“没事,多盖点被子捂一身汗明早就好了。”他又说,“家里的猪和鸡没喂,打完这瓶针就回去。”
祁桑源的心仿佛被重重的按住,既是酸涩又像被任意的搓揉捏扁,他想你都这样的还管什么猪和鸡?在我眼里你跟宝贝似的,破点皮我心疼得要命,你的心里却想着猪和鸡有没有饿着。
好像没把自己当回事般,真以为自己是个铁人了。
明明力气没个几斤,明明这么可爱这么招人,却总是没个自知之明。
你瞧,你进了镇上的医院,大晚上的医院没几个人,好几个小护士都来偷偷看你,还傻乎乎的攒钱娶媳妇?
祁桑源很耐心的哄他,“晚上回村没有车,这么大晚上得两百块钱才能回去。”
果然,白夏一听就打消了念头,对他来说两百块是笔巨款,这可不行。
祁桑源为了让白夏多住几天,就说:“那个王骁忙着卖他的收成,把咱们放在医院就回去和老板做生意去了,过几天他忙完生意咱们给些钱搭顺风车可以便宜点,哦,你别担心猪和鸡,我已经托人喂了。”
他压根不管什么猪和鸡,饿死和和他没什么关系,他只想白夏在这里安心治病。
这么高的温度不能马马虎虎打个针就走,这烧一时半会退不了,就算退了也要观察。
他更想的是,就这样白夏带回去,去城里,在更好的医院治病。
幸好那王骁这两天收玉米,大老板等着他把玉米弄出去,特别是今天,没什么空闲来在白夏面前晃悠。
但是过两天他也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后半夜的时候白夏的烧终于退了,祁桑源在他床边哄了哄,他在黑暗里看了一会儿,去咨询台问护士雇了个护工稍微照顾一下白夏。
然后他大半夜的去租了个车开回了村里,他在房里收罗了一番,把白夏的身份证件等一系列重要的东西带上,临走时猛然回望了一眼房间,瞧见昨天白夏没事编的草蝴蝶依旧是新鲜漂亮,在黑暗里仿佛发着光。他没忍住把那几朵草蝴蝶也带上了。
他去厨房瞧了一眼,今天买的那几斤猪肉,本来想给白夏好好炖个排骨汤喝的,当时心心念念想着白夏吃得多开心,现在猪肉没了影子,一地乱七八糟的拖痕。
可能有野猫或是狐狸嗅着肉腥味进了厨房。
祁桑源把家里那头猪装上了车,又将家里养的十几只鸡全部包进了车里,连夜把车开进了镇上的杀猪场卖了,十几只鸡全部销向了市场。
单单带出一只鸡出来,凌晨四五点在一家小饭店租了灶台炖煮,买了个崭新的上好的保温碗,六点半准时拎着鸡汤粥到了医院。
这个时候白夏还没醒。
他给护工结了钱,把保温瓶和热水瓶工工整整的放在桌面上,搬了把塑料凳子坐在白夏的床边,伸手摸了摸白夏的额头。
还有点热。
他拿出体温计甩了甩,耐心的用酒精消了毒,放在手心搓了搓,让冰冷的水银体温计没那么凉,这才轻轻的放在白夏的腋下夹着。
到了时间取出来一瞧,三十八度一,还没退烧。
七点钟的时候白夏醒了,祁桑源拎着吊针瓶陪着白夏上了厕所,简单洗漱一下就伺候白夏吃早餐。
鲜美清淡的鸡汤粥要是在平时,这是白夏难得能吃到的美味,白夏努力的吃了好几口,但是生病胃口乏乏,剩下了很多。
祁桑源就着白夏的碗把剩下的粥全部吃了干净。
白夏不怎么精神的坐在床上,“我感觉自己好多了,我花了多少钱?”
祁桑源说:“没花咱们家的钱,你在那个姓王的玉米地弄成这样,当然是他赔的。”
才不是王骁赔的,祁桑源拿了白夏的钱交了医药费,王骁拿钱的时候他一点也不让,就是不想欠他的。
他现在这样说只是为了让白夏安心,免得他心疼钱。
白夏一听松了口气,没花钱就好。
但是这样和人撕破脸皮,骁哥明年还会带他赚钱吗?
祁桑源说:“其实去城里能赚更多的钱。”祁桑源轻轻是说,“夏夏,我们去城里吧,我赚了钱都给你。”
白夏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城里,他家里养了猪和鸡,还有田地,怎么能荒废?
况且,去城里如果混得好,最多是像王骁打工那样一个月两千块,可是在村里如果学到了王骁的手艺,一年也可能有几万块。
他从小到大没和什么人交流过,不知道怎么和人相处,连隔壁村都没去过,听说城里人可多了,他贸然出去肯定是又土又没见识。
白夏说:“家里还有猪和鸡,去什么城里。”
祁桑源笑着碰了碰他的发梢,没有说话。
他现在不能让白夏知道他已经把猪和鸡卖了,要不然白夏可能会气晕。
至少等白夏病好了。
第三天白夏终于退了烧,祁桑源办的出院手续是下午,白夏上午就取了针,祁桑源背着个破背包仔仔细细的在收拾东西,“下午的出院手续,夏夏再躺一会,花了钱的不躺白不躺,现在外面风大。”
白夏想想也是,又躺了回去。
今天风大,但是个大晴天,镇上的床位不挤,这间病房只有白夏一个人住,病房里的光线很明亮,祁桑源坐在白夏的床边守着他。
“夏夏,我们去城里赚大钱好不好?”
问是这样问,其实早就做了决定,他已经约好了回城的车。
本来是拿着白夏的身份证买票,到了车站才想起自己身份证早就丢失了。
只能搭上不要证件的车,但是路途远,又贵。
白夏皱眉,“你怎么老是想去城里?”
祁桑源看着白夏,轻轻的笑,“我想赚更多很多钱给夏夏,然后给夏夏买个大车车,比拖拉机好多了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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