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产出不少,楼喻分出一部分用来做菜,剩下的留待做种。
除他以外,其余人都不知土豆为何物,也不知土豆怎么烧制。
楼喻只好亲自动手。
“殿下,这种事怎能劳您动手?”冯二笔一脸心疼,“不如您教奴做。”
楼喻许久未下过厨,还有点手痒,闻言道:“你若无事,去叫霍延、李树、杨先生他们来,等出锅后,大家伙儿都可尝尝。”
大盛禁杀耕牛,猪又没有绝育过,楼喻退而求其次,宰了一只鸡。
李树甫一入院,便觉口舌生津,食指大动。
他扭头对霍延道:“殿下真好,厨子做了好菜,不忘叫咱们一起吃。”
霍延不置可否,但从其神情来看,自是赞同的。
两人刚至主厅,迎面碰上楼喻。
楼喻衣袖卷至臂弯,亲自端着一大盆香喷喷的菜来,见到两人,笑着招呼他们坐下:
“今日从地里收了些土豆,特意做了一道菜,叫你们过来尝尝鲜。”
大盛香料没有现代精细,楼喻拿不出以前的厨艺,只能将就着糊弄一下。
可单单这浓香,已经让大家眼睛发绿了。
“殿下得了什么佳肴,”杨广怀一袭青衣广袖,飘飘然走进,“确实香气四溢。”
楼喻笑道:“你们不去自备碗筷,等着我伺候?”
“殿下,奴去备。”冯二笔迅速跑去厨房拿了四副餐具。
他跟在楼喻身边久了,很清楚楼喻对这三人的看重。
日后若是起事,霍延三人立下功劳,更将平步青云。
冯二笔是想跟他们交好。反正他也是要替殿下拿的,顺便而已。
其余三人郑重道谢。
楼喻挑了下眉:“怎么少了一副?”
“没有啊。”冯二笔纳闷。
杨广怀含笑道:“冯大人是不是忘了给自己准备?”
冯大人?
冯二笔一愣,这是在叫他?他也能被人称为“大人”?
楼喻笑推他,“要不我替冯大人去取?”
冯二笔岂敢让殿下伺候他?忙不迭取了一副碗筷过来。
一切准备就绪。
楼喻笑眯眯地揭开盖子,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他心心念念好几个月的土豆,终于可以吃到啦!
李树最实诚:“真香!”
楼喻就喜欢实诚人,率先给他舀了一勺。
实诚汉子一点不嫌烫,直直往嘴里塞。
他先吃的鸡肉,入口只觉肉质滑嫩鲜美之极,可惜肉太少,他还没尝够就没了。
见碗里只剩下几块淡黄色的土豆,他遗憾地夹起土豆放进嘴里。
软软糯糯,入口即化,还带着点独特的清香。
这也太好吃了吧!
他红着眼看向楼喻:“殿下,这就是您种出来的土豆?!真好吃!”
然而没人理会他,都忙着品尝珍馐呢。
土豆的清甜软糯在口中爆开,楼喻闭上眼细细品味,眼角眉梢盈满幸福的笑意。
虽然做得远不如现代,可对于吃腻大盛饭食的他来说,简直不啻于顶级美味。
霍延对食物向来不讲究,也不由被这道菜俘获。
除了觉得好吃,他比李树多了个发现。
这个土豆颇有饱腹之感,而且似乎比小麦好伺候,若是能广泛种植,定能为大盛百姓减轻饥荒。
霍延不禁看向楼喻。
少年世子一身布衣,袖子随意地卷至臂弯,失了几分平日的庄重,却又多了几分洒脱不羁。
一个念头忽然涌现,霍延着实惊了一下。
他想起刚入院时,楼喻是亲自端着菜过来的。
难道这道菜是楼喻亲自做的?
霍延不由失笑,这副面孔下的那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仿佛什么都懂,什么都会。
他的见识极为广博,不仅知晓土豆种植之法,还能教授工匠制出水泥。
更甚至,徐胜铸造出的那柄绝世宝刀,也是出自他手吧?
倘若真的是一体双魂,那这位世子也不过十四岁,他到底是如何通晓这些道理的?
越是相处,霍延对这位世子便越是好奇。
“殿下,您可是聘了新厨子?”杨广怀意犹未尽道,“这道菜与以往大有不同。”
冯二笔立刻道:“什么新厨子?这是殿下亲自下厨做的!”
能吃到殿下亲手做的菜,是他们的福气!
霍延方才已有所猜测,闻言不觉惊讶,只是唇角微扬。
倒是李树和杨广怀,一个瞪大眼珠子,一个惊愕无言半晌。
“怎么?”楼喻笑问,“我做菜就那么奇怪吗?”
李树瞅瞅他细嫩如瓷的手,又瞧瞧他纤长白皙的手臂,由衷道:“殿下,不是奇怪,是不敢置信。”
“殿下精通庖厨一道,是杨某万万没想到的,殿下大才。”杨广怀也感慨一声。
冯二笔与有荣焉:“殿下睿智聪慧,做个菜不过小意思。”
“行了,”楼喻哭笑不得,“吃完咱们说正事儿。”
四人放下碗筷,正襟危坐。
楼喻道:“吃也吃了,都谈谈感想。”
他点名优等生:“先生先来。”
杨广怀拱手道:“此物味美,烹饪后软糯易化,老少皆宜,实为佳品,若是能广泛种植,或能减轻庆州粮食压力。”
李树紧接着附和:“属下也这么想!殿下,咱们多种点土豆吧!”
最后到霍延。
霍延目光与楼喻撞上,未曾回避,只问:“此物可耐储?”
“冬日可贮存两到三月,若是皮肉发青,一旦食用会有中毒风险,发了芽的更不必说。”
谈及此处,楼喻便吩咐冯二笔:“稍后将土豆食用之法教给庄户时,务必说明此事。”
冯二笔郑重点头,“殿下请放心,奴记着呢。”
没想到这么好吃的土豆会有毒。
霍延颔首:“如此,可以小麦为主,土豆为辅。”
杨广怀和李树皆表示赞同。
“就依霍延所言。”
楼喻本来就是这么想的,之所以问策几人,不过是加深他们的参与感,让他们生出更多的归属之心罢了。
他起身笑道:“我特意留了一盘在厨房,杨先生带些回去给孩子们尝尝,霍延带些回去给阿煊和阿琼。”
又对冯二笔道:“三墨今日没来,你带些回去让他尝尝。”
冯二笔连忙谢恩。
还有剩余,是楼喻专门为爹娘留的。
李树赶紧问:“殿下,那我呢?”
“你家有孩子?”
李树:“……”
没孩子就能被歧视吗!
三人就要告退,楼喻忽然开口:“天使将至,诸位还请慎重行事。”
李树爽朗道:“殿下放心吧,属下都已经安排好了。”
他同情地看向霍延:“比起咱们,还是霍兄更委屈。”
他们顶多装一装乌合之众,反正又不是没当过,演技肯定能骗过天使的眼睛。
但霍延就糟糕了。
天使要是看到庆王府善待霍家罪奴,指不定要揪住这个小辫子,让皇帝按个罪名削了庆王府。
所以霍延必须过得凄惨。
楼喻温声道:“辛苦你了。”
霍延并不在意,淡淡回:“无碍。”
左右不过是跪地服侍人的活计,再得一些打骂,他演得出来。
天使来的那日,秋高气爽,万里无云。
张天使骑在马上,仰望破败腐朽的城楼,心道庆王着实过得寒酸。
他吩咐左右:“尔等入城去报。”
左右策马入城,横冲直撞,吓得老百姓纷纷尖叫四散。
两人丝毫不顾,一人奔向知府府衙,一人奔向庆王府邸。
城中闹出这么大动静,报信人还没到王府,楼喻就得到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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