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麟非鳞(33)

　　两人坐上电梯，池震困得上眼皮和下眼睑直打架，陆离倒是依旧神采飞扬。池震在心里直犯嘀咕：凭什么啊？感觉是我被采了！
　　“叮！”电梯停了，显示还是停在孟饶病房所在的五楼。陆离和池震所在的实际位置是在五楼和四楼之间。
　　“怎么停了？”池震重新按了一楼，电梯还是不动。电梯左侧墙壁上的液晶屏还在播放广告。平时这些广告的声音可以掩盖电梯运行的声音。池震贴近电梯门，将耳朵靠近，什么声音也没有。倏地池震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电梯出问题了！怎么办啊陆离。”
　　陆离依次按楼层的4、3、2、1键，说道：“如果只是电梯故障，我们只能等待别人来救我门。”陆离又按下电梯里的紧急报警键，把池震拉到身边，让他靠着墙站。
　　“如果是那个人做的怎么办？我们被困在这里，他会去袭击孟饶！”池震用手拼命的挠头，被困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手机也没信号！靠！
　　“拉着我的手，电梯随时可能恢复正常。也可能直接往下掉。你这样很危险。”还在池震头上的手被陆离拉住，紧握在手里。
　　他的手很冷，但和他牵着手，池震觉得很安心：“喂！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我已经将我能做的都做了。现在只能等了。建议你少说两句，节省点氧气。”陆离说道。
　　“你就不能像电影《生死时速》里那样，强行进入电梯井，让电梯启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池震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想象力。
　　“你知道那么做都多危险吗？我被挤成肉泥的概率远远大于成功逃脱的概率，现实生活可没有主角光环。”
　　陆离放开池震的左手，好不容易焐热的两只手，再回到冰冷的空气里，更凉了。陆离撑起两只胳膊，将池震环到电梯的一角。
　　池震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小电影里的场景，我的天！现在想报仇了！
　　“你干嘛！电梯都是有监控的！就算现在对面没人也有录像！”
　　陆离露出个阴谋得逞的笑容，说道：“你想什么呢？”
　　池震感觉肩膀往下一沉，原来陆离看出池震心不在焉，便亲自动手将他的姿势调整到应对电梯下掉的缓冲姿势。
　　“大概就是这样，你把腿往前伸伸。”陆离指示池震学着他的模样，以防电梯下掉。
　　池震臊到不行，只好小声说：“哦。”
　　神经病啊！要摆姿势不早说！又做这种会让人误解的事！
　　池震在心里小声奚落陆离，好半天不敢说话。时间一分一秒的过，池震扫了一眼手表表盘，才只过了十分钟！
　　“时间过得太慢了，电梯里的氧气够我们消耗多长时间？”池震还是先说话了。
　　“两小时应该没问题。”陆离一脸镇定的答道。
　　“只有两个小时？”池震想从陆离的扑克脸中解读出玩笑的成分，可是陆离并没有说谎。
　　“我们两个没有死于犯罪分子的黑手，却可能在电梯里缺氧而死？！！”池震简直觉得好笑，自己无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至少有几次……都挺过来了，现在竟然可能死于缺氧？
　　“你有没有特别遗憾的事情……我先说，没抓到害我姐的凶手，我不甘心。”池震自动切换了遗言模式，等着陆离的发言。
　　“有，我最遗憾的事，就是没有跟别人说明你我现在的关系。如果我们死了，要分开埋葬。别人只会说你是我的朋友，我的兄弟，而不是我的爱人。”
　　池震面对陆离忽如其来爱的告白，内心简直是被飓风刮过一般，甚至有了耳鸣的症状。
　　“谁要你说这些了！我是问你有没有未了的心愿！”
　　池震知道自己一定是脸红了，糟糕，好心动！
　　“这就是我现在想的。难道你指望我跟你坦白一桩我犯下的罪行。然后在确定我们都能被救的时候，策划怎么杀了你灭口？”陆离开起玩笑来也是面无表情。
　　“……那倒不必了。”池震总算如陆离所愿，闭了嘴节省氧气。
　　两人都不说话，墙上的液晶屏也熄灭了，池震能够听见陆离的呼吸声，这声音让他安心。想想只要有他在身边，也没什么好害怕。
　　“叮……”也不知道具体是多长时间，电梯恢复正常，在四楼停了。郑世杰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师哥，果然不出你所料。他现身了。”
　　陆离这时才发现，郑世杰胳膊挂了彩。马马虎虎缠着几层纱布，不知道是谁给做的紧急处理。
　　“你的伤怎么样？”陆离问道。
　　“没事，只是刮破皮。孟饶早就转到别的楼层，他没得手。”
　　陆离将□□上了膛，说道：“其他人呢？”
　　“都按照师哥你的布置，就等鱼进到网里。”郑世杰故作帅气的甩甩头，不小心牵动了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一双手扶住有些不稳的郑世杰：“你继续在这里，我和你师哥去找孟饶。”
　　安置完郑世杰，池震有些嗔怒的埋怨道：“你大概是刑侦局历史上，唯一一个以自己为饵的局长。”
　　“几个小时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还兴高采烈的和我商量装受伤的姿势。”陆离眨眨眼，丝毫不见紧张。
　　“那我是没想到，他会对电梯动手脚。鸡蛋仔再晚来一会儿，我们就要一起殉情了。”
　　池震和陆离在从监狱回来的路上，让郑世杰不动声色的布置好，由于行动的隐秘性，只通知了刑侦局里信得过的人。
　　“被困电梯的人最后几个小时，会因为缺氧燥热把衣服脱掉。如果我们真的死了，打开电梯的一瞬间，会看到我们衣衫不整的尸体。”陆离说着话，忽然用枪抵住池震的后腰：“其实我觉得，这样也挺好。”
　　“滚蛋！你想吓死我啊！枪会走火的！”池震不再走到陆离前面，躲到陆离身后：“你现在满脑子废料，我得防着点。别闹了！那个人可能就在角落里看着。”
　　两人一路小心翼翼的走，嘴上没停止拌嘴，总算走到三楼的319室门口，这是孟饶被转移后的房间。医院里的医务人员和病人大多已经被提前疏散，仅剩的一小部分也被温妙玲带到食堂。深夜的走廊里只回荡着两个人的脚步声。
　　“你确定？”池震有些忐忑，这就是最后一步，成败全看此处，如果……
　　“来都来了，不能放他走。”
　　陆离推开门。病房没关窗，月光透过，勾勒出病床上一个山丘形状，屋里除了一张病床，还有一个衣柜。陆离和池震躲在门的左侧，并不开灯。过了不到一分钟，一个人的脚步声渐渐近了，是他！
　　陆离握紧枪，等着那个人。
　　刹那间池震什么也听不到了！不！是声音太尖锐！剥夺了他的听觉！噪音炸Ⅰ弹！
　　池震右脸一凉。他睁开眼，是短暂的晕眩导致他摔倒了。他迷迷糊糊的看见一个黑影接近孟饶的床！那个人冲着被褥一顿乱射！被子里的羽毛呈放射状，飘散到空中。
　　那个人上前一步，掀起被子……什么也没有……
　　池震的使劲睁开眼睛，晃晃脑袋，现在不能睡！这是抓住那个人的唯一机会！
　　可是，浑身的肌肉不听使唤……他会杀掉我，还有陆离！
　　池震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用尽全力只移动了几厘米……
　　我还是算错了……要和陆离一起死在这里……仔细想想，这也是一种结局……
　　“嘭！”又是一声！衣柜里窜出两个人：“不许动！把手放在头上，慢慢转过来！”
　　池震定定一看，是俞满洲和赵小乐。郑世杰带着几个人也冲了进来。
　　池震还没有缓过神，就整个人腾空……
　　我死了？灵魂出窍了？池震闭上眼，轻松了不少。
　　“师哥不要着急，一般这种情况，只要亲一下就能醒。”郑世杰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躲在门口调侃池震。
　　池震缓缓睁开眼，什么情况？我被公主抱了？
　　“喂！放我下来！我头痛不是腿痛！”
　　陆离讪讪的将池震放下，看样子还想再抱一会儿。
　　“那位先生，请转过来吧。我们也算是神交已久。”池震向那个人喊话，他有点激动，与害怕相比更多是期待。
　　那个人背后挺直，缓缓的转过来，不见慌乱。
　　是李力行。
　　“果然是你，李署长。”
　　陆离挑挑眉，郑世杰上去卸了他的枪。
　　李力行直视陆离：“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他舒展了一下脖子，妄图将手放下。
　　“把手放在头顶！混蛋！”池震呵道。他知道李力行有多厉害，不能给他任何翻盘的机会。
　　“你无缘无故怎么会到刑侦局里供职，你来监视我们，我们就让你看。”
　　李力行将手放回原处，说道：“我既然落到你们手上，就不会再逃。逃跑不适合我。”
　　“你个变态，谁知道什么适合你！是你杀了我姐姐！”池震夺过郑世杰刚缴下的枪，对准李力行：“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姐姐！”
　　“你姐姐恰好在我想杀人的时候出现，小动物已经不能满足我了，我已经掌握了所有夺取人性命的技术。只差实践，而你姐姐就那么出现了。她那么美，那么好。我必须夺走。”李力行闭上眼，好像在回忆。
　　“混蛋！我现在就杀了你！”池震想杀了他，无数次地，他在脑内无数次的模拟这幅场景。现在仇人就在面前……
　　“别冲动！他是在激怒你。”陆离按住池震端枪的手，“你为什么嫁祸我父亲？”
　　“嫁祸？你搞错了，是你父亲看到我的罪行之后，一直模仿我。到死也只是个半吊子哈哈哈哈……”李力行嚣张的放声大笑。
　　“你胡说！我父亲根本不知道是谁杀了池雯！”
　　“这么说也没错哈哈哈哈，但他看见我了。我害怕他泄露，所以监视他一段时间，刚开始我想杀了他。可是留着他更有趣，看着他跨越界限……然后！我帮他把现场重新布置了！”李力行的声调几近癫狂，他忘了警告，开始手舞足蹈。
　　“你算什么警察！”池震想挣脱陆离的禁锢，他一定要亲手杀了李力行！
　　“错了！我成为警察就是为了随心所欲的杀人！连替换证物这种事都能做到！没有什么比警察的身份更方便了！”
　　“你个疯子！我现在就杀了你！”池震动不了，“让开！我要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