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伏”这个名字,早在全市联考出成绩的上个周末,就在年级里小小地出名了一把。
尤其是在翰阳部。
A部费薄林的名号已经让两个翰阳部的理科班如雷贯耳,大家认为这一级有一个意外就够了,可是偏偏这次联考,温伏这个人仿佛横空出世——五百八左右的成绩不算稀奇,但当老师拿着六班的成绩单在班上给人传阅时,所有人都傻了眼:温伏的五百八,是建立在语文只考六十七分的基础上。
据说翰阳部教学组还专门因为A部这两个学生开了一场会,具体内容是什么他们不得而知。
今天终于得见本尊,翰阳部的人忍不住来回地往温伏身上打量。
最先让人注意到的自然是他的长相,这点无可厚非,温伏的脸到了哪里都能吸引目光。他的眉眼太浓墨重彩,尤其是那双与鸦羽一般漆黑的眼睫。
不过他的神情实在冷漠,整个人的气场无比疏离,实在无法使人生出想亲近的欲望。
即便周围那么明显的目光一道道投射过来,他也只是低眼沉默,在登记簿上写完名字就跟自己的班长转身离开。
其他人很快注意到了他脚上的鞋子。
那是洗得有些脱色的、最普通的黑白帆布鞋。
穿着帆布鞋来参加五十米竞赛,不是瞧不起比赛就是瞧不起对手。
温伏听不到其他人心里所想,他穿帆布鞋的原因只有一个:另一双板鞋昨晚被费薄林刷了。
刷完两个人才反应过来今早还有一场五十米竞赛。
当时费薄林刚教完他怎么刷鞋,两个人面对面蹲在阳台上,中间放着刷鞋的盆,盆里板鞋还在水上漂着,冷风刮过阳台,头顶暗黄的灯泡忽闪忽闪,温伏的眼睛也忽闪忽闪,跟费薄林大眼瞪小眼半天,说:“我穿另一双也可以。”
费薄林把自己鞋子找了一圈,没有一双温伏合脚的,遂只能作罢。
操场循环播放着校园运动会的专属背景音,温伏回到六班场地,班委们搬了一些桌椅和体育器材占地,简易地布置了六班的休息场所。
费薄林和苏昊然负责去学校超市买放在场地的水和公共零食,没来得及赶回来看到温伏参加比赛。
后来据谢一宁的描述,比赛场景是这样的:温伏被安排在赛道最外圈,谢一宁挽着卢玉秋,俩人为了给他加油助威特意跑到赛道外最近的地方,一边给温伏打气一边告诉温伏千万不要紧张,大家没有要求他拿到一定要名次,重在参与,只要尽力就好——
话还没说完,不知裁判在哪儿吹了哨子开了枪,谢一宁最后一个字还含在嘴巴里没来得及抖落出去,就感觉眼前嗖的一下,温伏凭空消失了。
然后仿佛才来到下一秒,场上传来冠军冲过终点的哨声。
她和卢玉秋冲过去看裁判的记录仪,温伏的成绩是6秒67,破了校记录。
也就是这个时候,费薄林和苏昊然回来了。
谢一宁手里拿着自费给温伏买的能量饮料,比赛前这饮料是打算温伏跑完后送出去安慰安慰他,比赛后她打算把饮料送出去恭喜恭喜他,总之饮料还没送,一转眼温伏找不到人了。
她在田径道转了一圈回到原点才瞧见温伏就坐在六班场地的椅子里,低着头,大马金刀地吃着她买的几袋达利园法式小面包。
这东西就是个甜,一吃就上瘾。松软倒是很松软,但不管饱也不占肚子。除非吃得很多。
谢一宁走过去那会儿温伏已经吃完了两袋,几乎是一口一个的速度不带歇的。
她拿着饮料蹲在温伏面前,嘿嘿一笑:“温伏?”
温伏百忙之中抬起眼看她。
嘴里还在嚼嚼嚼。
谢一宁说:“你跑了六秒六七。”
温伏眨了一下眼。
嚼嚼嚼。
谢一宁递饮料:“恭喜啊。”
温伏加快速度嚼嚼嚼。
终于把面包咽下去了,他伸手要接饮料,碰到饮料瓶的前一秒,温伏手停了一下,小声说:“谢谢。”
谢一宁哈哈笑着起身:“不客气,慢慢吃。”
温伏不再吭声,谢一宁也不打扰他,把饮料送了,远远地见着费薄林和苏昊然正过来,她赶紧跑过去,拉着这俩,指着温伏嘀咕:“破纪录了。”
苏昊然不明就里:“什么记录?吃面包的记录?”
“不是。另一个。”谢一宁两眼放光,比了个六,“六秒六七,五十米校园记录,归咱们班了。”
“我靠!”苏昊然忍不住咧嘴,视线往温伏身上瞥,两眼放光,“他破的?”
谢一宁:“那不然呢?”
苏昊然当即要过去交兄弟。
“你干嘛呢,”谢一宁拦着他,“没看见人家一心一意在吃面包吗!”
她拉回苏昊然,又比了个八,神神秘秘地说:“吃了二十八个!”
“我靠!”苏昊然嗓门拔高了一个度。
费薄林本来也想过去看看,不过见温伏吃得确实很认真,便停在了原地。
三个人抱着胳膊默默无言地看着温伏吃完第三袋达利园小面包后又开了第四袋。
看了一会儿,谢一宁忽然问:“你们觉不觉得,温伏像一种动物。”
苏昊然好奇:“什么?”
费薄林挑了挑眉,刚想问她也觉得温伏像野猫吗,就听谢一宁说:
“饕餮。”
费薄林:“……”
苏昊然:“……”
两个人一起朝谢一宁比了个大拇指。
-
这天晚上,戎一中的贴吧炸开了锅。
首页所有活跃的用户都不断顶着有关那个“破了五十米校园记录”和“语文六十七总分五百八”的男人的帖子。
很快,贴吧某位ID为“@是一不是零”的大神为这个男人创造了一句在一中未来流传多年的神话:
马中赤兔,一中温伏。
第33章
一顿面包吃下来,费薄林发现,温伏一直到晚自习都没去食堂吃饭。
原来上午拼命坐在场地往嘴里塞面包就是为了节省中午下午两顿饭钱。
费薄林不知道温伏现在身上还有多少钱,也不是很清楚他日常生活费的来源在哪,不过自打上次校门外亲眼目睹对方在初中生小孩子手里挣钱后,费薄林大概猜到温伏过的是什么日子。
晚自习两个人依旧是等到班上人走得差不多了才收拾书本回去,温伏如今彻底没有了书包,理所应当的,他的模拟卷和笔都放在费薄林包里。
费薄林单肩背着包,包里不仅装着带回家的课本作业,还有要给谢一宁和卢玉秋充电的充电宝,以及明天早上一堆人的早饭清单。
从课桌下伸出腿往外一跨,费薄林直接迈过过道,走在了温伏前面。
几步走到门口,他听见温伏跟上来,便一伸胳膊“啪”的关了灯。
前脚他刚要踏出教室门,后脚温伏的肚子就在耳边响了起来。
费薄林自顾低头笑了笑,心想今晚的面得给温伏加一个蛋。
哪晓得他一条腿出了门,温伏站在漆黑的教室里忽然抓住他的校服袖子。
一中12级的秋季校服是蓝灰相间的纯棉材质,立领,收口袖子,还是阔版落肩的,因为颜色款式百搭好看,春秋可以直接当外套,冬天穿在棉衣和羽绒服里做内搭也不违和。
今天天气暖和,费薄林里头穿得厚,便直接用校服当了外套。
温伏抓着他袖口的两条蓝杠,站在他身后不说话。
费薄林正要转头去问怎么了,掌心就被塞进一堆揉得不成样的纸币。
塞完还握住他手背,往他那边推了推。
费薄林低眼一瞧,手里蜷着三十块钱,都被捏软了,纸币边角上带着点温伏掌心的温度,想来是对方在晚自习握了很久。
费薄林脑补出温伏在课上对着三十块钱苦苦思索和纠结要不要全部上交的神色,忍住笑,故作冷漠地问:“什么意思?”
温伏站在黑暗里不说话。
其实温伏的想法很简单,费薄林也猜到了,无非是支付费薄林收留他的这几天的饭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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