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即是如此。
谢藤的新身份是法国某能源与化工巨头的商贸代表,HR助理负责扮演他的随行秘书。他们换了一辆更适合前往会场参会的商务用车,却没有特意要求闻哲的衣着,也没有要求他扮演什么角色,显然并没有准备他那一份假证件。
闻哲主动提议驾车送他们前往会场,助理反对,谢藤同意,结果显而易见。
闻哲准时将他们二人送抵目的地,不用助理再度拒绝就提出留在车里,提前阻止了有可能出现的无聊争执。
目送二人走进通往会场的电梯后,闻哲依旧坐在驾驶座上,既没有说话也没有下车走动。
他知道自己不该也不可能在车上翻找到任何线索,更没有尝试用车载设备联网。毕竟在不能排除车里是否安装有监控设备的前提下,没有必要做这些多余的举动让谢藤的助理更加防备自己。
会谈只进行了一个上午,谢藤出现在的停车场时,他的身边多了一名与其相谈甚欢的同行者。
是那名中年意大利男人。
看来这位中年意大利男人的确就谢藤此行必须亲自面见的人。
尽管谢藤的发型变了,也卸去了妆容,可他此前并没有刻意修饰轮廓,五官因此变化并不算大,为的就是留下线索,方便那个意大利人在商贸会谈中辨认出自己。
这是一种特殊且简单的“筛选机制”,谢藤可以通过改变自己的外表来观察别人如何对待“不同的自己”的言行与态度。这之中的区别能帮助他剔除别人所有的伪装,窥见对方的真正立场与看法。
尤其是那些立场罕有且从不表明自己真实想法的“极少数人”。
如同“筛选掉”他的大学教授那样。
目前从谢藤与对方轻松的闲聊方式与并肩走来肢体语言已经可以看得出来,对方并没有被谢藤“筛掉”,反而是“合格”了。
助理坐进副驾,意大利人和谢藤一起坐进后排,闻哲发动车子,把大家带回酒店。
午餐时闻哲没有等谢藤提及,就主动把他对面的椅子让给了那个男人,自己则跟HR助理坐在旁边的另一张餐桌两端,不动声色地审视着用法语交谈的二人。
尽管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他依旧可以从中年男人的肢体语言辨别出对方对谢藤的信任度正在迅速增长,并且从逐渐减少笑容的谢藤脸上看出对方正在对谢藤谈及一些鲜少提及的“个人看法”。
“对他的身份很好奇是吗?”HR助理突然出声。
“希望你们没砸掉我的手机和腕表。”闻哲抛出看似与对方提问全然无关的回答,在HR哑然后陡然抛出自己的揣度,“那个人应该不算人尽皆知的名人,否则我就能记住他的脸。但他远比看似普通的外表要重要得多,还能帮你寻找到仇人。”
HR助理错愕地看着闻哲,沉默半晌后难得慷慨地透露了一些信息:“他的价值在于其圈中的口碑、资历与人脉,而不在他的身份或背景。”
“商贸圈?”闻哲追问。
“算是。”助理模棱两可。
“商贸应该只占其中极小一部分。”闻哲说出自己的猜测,“实则是金融和不方便提及的背景。例如,军方?”
HR助理:“……”
“你敏锐的程度依旧让人害怕。”
说完她就再度恢复了沉默,不再用任何方式挑衅闻哲,防止不小心泄露了什么。
与意大利人长达三小时的午餐会结束后,谢藤的助理已经帮他们三个办好了退房手续。
他们随即驱车前往了许多地方,陆续会见了闻哲同样无法轻易辨认身份的陌生人,最后才在天黑之前更换了另一辆车,就此离开都灵,朝下一个目的地出发。
抵达帕多瓦后,谢藤脱掉了金色的假发与中性的服饰,穿上了符合他年龄的彩色T恤和牛仔裤,不再摆出商贸代表的“工作专用”面孔。
他让开了一下午车的HR助理去后排休息,自己则钻进了副驾驶座。
闻哲只好坐进驾驶座,接手了司机的工作。
助理连日来在幕后安排各种事项,倦容写在脸上,很快就睡着了。
谢藤用后视镜瞥了后排一眼,确定她睡着后,便开始执行用小动作骚扰司机的计划。
闻哲单手跟对方斗智斗勇许久,终于忍无可忍地小声警告:“天快黑了。”
“夕阳很美,”谢藤厚脸皮地朝对方探出上半身,吮吻了他的颈侧皮肤,“适合拥吻与……”
“我是说,”闻哲打断,“与即将开始夜驾的司机说话,非常容易引发交通事故。”
“你这是诬陷。”谢藤压低的声音竟然依旧能显得理直气壮,“我根本没有跟你说话,是你在主动跟我说话。”
“我是在警告你别骚扰司机。”
“我没有骚扰司机。”
“你只是在摸我的腿、腰、臀还有……”
“手有自己的想法。”谢藤相当无辜,“我无法控制它。”
“我帮你预约截肢治疗。”
“不……”
后排的助理翻了个身,谢藤骤然收声,前排短暂安静。
后排重新安静下来,谢藤继续小声表示:“那我不用手,用嘴?”
“你一定要妨碍司机驾驶?”
“我明明是在帮司机……”
闻哲在对方把手伸向自己裤扣时,忍无可忍地拧住对方的胳膊。
在给了对方一脚外加一手肘后,他急忙踩下刹车并打满方向盘,勉强避过了前方道路上一块不明的黑影。
谢藤的脸好险差点撞在前面的挡风玻璃上,后排的助理则从座位上滚到了地上。
“注意安全驾驶!”她含糊地大吼一声。
“没问题!”谢藤厚脸皮道,“一点小意外。我保证不会再发生了。你放心继续睡。”
闻哲:“……”
“知道安全驾驶的重要性了?”他在后排重新安静后问。
“公平一点,我如果让步,你也应该让步,”谢藤重新坐稳后系上了安全带,“怎么样?”
“你的谈判水平相当出色。”
“这的确是我的优点之一。”
骚扰司机的小动作由此得到默许,只是不能太过分。
等到车辆驶上空旷的高速公路,驾驶难度骤减,谢藤便趁机抓住闻哲的一只手握紧不放。
后半夜助理睡醒了,当即接手车辆驾驶,闻哲终于能从持续被骚扰的糟糕驾驶环境里得以脱身。
他在休息站停车时果断钻进后排,谢藤也紧随其后。
助理踩下油门时,谢藤已经把闻哲拽进自己怀里并开始撕扯他的衣服。
闻哲看着变本加厉的谢藤,觉得匪夷所思:“你没看见前排有人?”
“的确有人。”谢藤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还有愈发过分的征兆。
“请当我不存在。”HR助理表示。她非常庆幸自己颇有远见的弄了一辆前后有隔板的车,并果断按下了升起按钮,阻隔了后排的声音。
……
他们途中改道转向东行驶,在天未亮时抵达被清晨海雾包围的威尼斯。
水城的湿度远比半岛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要大,海水的腥味也比任何时候都要浓,好在此时的他们已经舍弃了车辆,改乘穿梭在水道上的小船。
雾最浓时,他们乘坐的船与迎面而来的两艘小船轻碰并交错。
对方没有道歉,己方也没有恼怒,彼此默契停船。
薄雾被人挥手驱赶,盎撒人出现在另一艘船上,朝他们招手。
随着小船的左右摇晃,闻哲和谢藤换乘到盎撒人那边,HR助理则换乘另外一艘。
原本乘坐的那艘就此继续前进,另外两艘则顺着水路尽头改道。
海雾散去前,他们已经离开水路,换乘其他车辆。
半小时后,他们停在有“双年艺术展”标志的建筑物前。
车子没有熄火,盎撒人留在驾驶座上,闻哲和谢藤一同下车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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