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在野总有种治愈力,他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站在那就行。
晚上还要开项目的研讨会,许如青把公寓钥匙让助理送到林在野那,让他自己去拿。
身份证果然在许如青床底,林在野不想多待,拿了身份证就想走。
出了卧室,一扭头瞥见那间敞着门的画室。
许如青要结婚了,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理那些画。
扔了?撕了?烧了?
林在野不想那些画上的自己被那么粗暴地对待,把墙上的画一幅幅都掀了,一张都不落,准备全部带走。
那些画都用木质画框跟亚克力板装裱过,摞起来抱在怀里到林在野下巴,很有重量,他得微微偏着头走路,嘴角才不会磕到画框角。
林在野一个人抱着吃力,走路还有点儿晃,得平衡手上抱着的那些画不歪倒才行。
许如青的助理还一直在客厅里等着呢,因为有了许如青之前的交代,方新彦看林在野抱了那么多东西出来,赶紧跑上去帮忙。
“林先生,我帮您搬。”
画都是倒扣着摞在一起的,不怕人看到里面的内容,林在野让方新彦搬最上面的几幅。
“谢谢。”
“林先生别客气,都是许总交代过的。”方新彦殷勤地解释了一句。
许如青晚上加完班,本想回家拿份第二天要用的文件再去林在野那,结果一回去就发现画室被搬空了,他想不出别人,冲去了林在野出租屋,路上还质问方新彦。
“我的画,谁搬走的?”
“是林先生搬走的,”方新彦邀功似的跟了一句,“太重了,我帮林先生搬下楼的。”
“……”
许如青忍住骂人的话,最后都气笑了:“方助理,你可真能干啊。”
方新彦:“应该的许总,分内事,许总我以后一定……”
“……”方新彦激动表态的话没说完,许如青气得直接摁断了电话。
林在野睡得迷迷糊糊,是被一股大力扒拉醒的,但意识还没从梦里彻底抽出来,眨了眨干涩惺忪的双眼,慢慢出了口气才问:“谁?”
“你为什么把画都搬走了?那些画呢,你放哪儿去了?”
许如青把出租屋里里外外都搜了一遍,那么多画占不少地方,但他一幅影子都没找到。
卧室灯没开,微弱的挂着银调的月光透过玻璃窗,把许如青锋利的侧脸骨感照得分明,唇瓣往下勾着的弧度带着棱角,看得出他的情绪已经到了一个峰值。
“你扔了?撕了?还是烧了?”
林在野被许如青深更半夜这么一搅和,完全清醒了,甩开许如青一直掐着他手腕的手。
“那些画,你之前说是画给我的,现在就当还给我了。”
林在野声音嘶嘶的,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抬手开了灯。
他的手臂往上抻开又收回来,扯开了睡衣最上面那颗早就松垮的扣子,前襟半敞着,露出昨晚暧昧又疯狂的痕迹。
许如青盯着那些自己制造出来的潮红齿痕,心里的怒火峰值有下滑的趋势。
而且,以前他的确说过,那些画都是归林在野的,只是当年他们分开的时候,林在野没带走。
“行,你如果想要就拿走,我也不跟你要了,回头你把缺的那些画,全都给我补回来,再给我当一遍模特就行。”许如青看着林在野平直凹陷的锁骨,喉结滚了两下,丝毫不掩饰眼里的欲望。
林在野看出来了,冷哼一声,把衣服重新扣好:“到现在了,你竟然还能想着那事。”
许如青被他呲的一怔,才想起来林在野在他办公室里说的那些话:“怎么,我不能想吗。”
“你能别说这话膈应我了吗?”林在野垂着头,看着地板。
“你到底想怎么样?”许如青掰正他肩膀,让他看着自己,但被林在野一把推远了,许如青后退两步才站稳身体。
林在野眼里有无数把箭同时发射,不偏不倚全都射在许如青身体上,到了现在,他还问他到底想怎么样。
“咱俩已经结束了,每周五打炮的关系,结,束,了。”
最后三个字林在野是一个字一个字顿着说的,说每个字时舌头上都咬了千斤重的石头,吐出来之后石头就重重地压在上面,丝毫不能动弹。
许如青踏着在马路上沾了黑泥点子的皮鞋,一步步朝着林在野逼过去,鞋跟磕在地板上的节奏由快到慢。
这次林在野没躲,站在那直直迎着,他想看看许如青想干什么。
“你说结束就结束?”许如青停在林在野身前,两人衣服贴在一起,他的鼻尖就要扫到林在野的脸,视线随着上半身微微一低,嘴唇贴上林在野耳垂,远看像是含着他耳垂在喃喃细语。
这个姿势有着霸道的亲密感,还带着强迫性的占有意味。
许如青的声音像冬天里的凉水,泼在林在野耳朵里。
“我之前说过的话你忘了吗?你想结束?除非我草腻你了。”
林在野眼里的水光幽幽的,还带着几分碎裂感,但这并不影响他出拳的速度。
就在许如青话音刚落下的那一秒,林在野垂在裤边的拳头,精准地落在了许如青侧脸上。
空气里除了林在野喉咙里压抑不住的低吼声,还有许如青的痛哼跟往后倒退的凌乱脚步。
“你打我?”
许如青被打的偏着头,脸上跟头顶的阵痛还在逐渐升级,同时手已经抬到了半空中,准备反击,但扭头一眼就对上了林在野的眼睛。
林在野身体紧绷着,左手的拳头还握着,因为攥得太用力,骨节发白,嘴唇跟脸色也是白的,衬得眉眼更黑更深了,像一件精美的瓷器。
在破碎的瓷器,很慢却阻止不了,裂纹是四射的,没有死角地盯着许如青。
下午许如青心脏的抽痛感又一次涌上来,举起来的手臂瞬间落下去,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林在野不再看许如青,攥着拳头转了身,拖着破碎的腿站在床边,那件瓷器已经碎完了,声音也重重坠在地上。
“你要结婚了,就别再折磨我了行吗?”
第40章 你得走了
“这件事……是谁告诉你的?”许如青被林在野推搡出去,房门砰地一下关好。
他站在外面敲了敲门,又不敢太用力,曲着手指用关节扣门板,声音隔着门板传过去,像是雪花落地,声音轻轻的。
“谁告诉我的不重要。”刚刚那一拳头下去,林在野用了浑身劲儿,到现在手背还在发麻,指尖还在发抖,声音是从喉咙里浮出来的,音量比许如青还小。
“我……”
许如青侧脸已经肿起来了,他说了一句“我”之后顿住,舌头在火辣辣的侧脸上顶了顶,连带着牙根儿都在疼,是谁说的的确已经不重要了。
他想说,那是假结婚,那不是真的,那只不过是场合作关系。
但他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他心里清楚,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想也不能让林在野知道,现在无论他说什么来粉饰都没有用,事实就是事实。
“走的时候帮我把门带好。”
“对了,把我这边的钥匙留下,放在茶几上就行。”
“许如青,你得走了,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这是这一夜林在野说的最后几句话。
林在野把卧室里的空调调到最高,他没听见客厅里的声音,也没听见开门关门声,知道许如青应该还没走。
客厅没空调,老小区也没有地暖设备,他想,许如青知道冷了自然而然就会走了。
雪后的城市寂静里多了几分力量感,整个世界都被黑色的天幕淹没,只有窗外的风声喧闹不止。
林在野站在窗边点了根烟,猩红的火星子一缩一缩地亮着,楼底下还剩几个孤零零的人影,踩着雪往家赶。
林在野觉得闷,打开窗想透气,只打开一条小缝,外面的冷风拂着烟雾往他脸上扑,烟头上的火星子一开始把他的脸照得通明,但很快,眼里深又远的地方一下子弥满了白色烟雾。他的视线里,那缕缓缓上升的白烟好像比白天的雪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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