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在野?我操,真的是你?”男人吐掉嘴里的烟头,说话清楚了,“你他妈竟然跟我在一个城市……老大之前找了你那么多年,没想到你躲这儿来了,真是操了……”
林在野看着眼前胖出三层下巴,比他矮半个头,满身肥油的胖子,像是吹了气的气球,肚子鼓鼓的,就快要炸了。
胖子虽然跟之前不一样了,但林在野还是很快就想到他是谁了。
他顾不上脚底下的无力跟棉花感,扭头就往巷子里面跑。
巷子里四通八达,跑进去不好追,而且胖子那么胖,跑不快,林在野做了正确选择。
越往里跑,鼻子里的气味越重,脚步声越重,呼吸声越重。
这种情况下,林在野都奇怪自己竟然还在想他跟许如青的事儿。
当年许昌平说得没错,他们这样截然相反的人在一起,是注定不会长久的。
他在暗疮里,不见天日,许如青站在山顶,注定了永远都光芒万丈。
林在野后悔了,后悔去搅乱许如青的相亲。
许如青以前是有过女朋友的,他不是从一开始就喜欢男人的,如果没有他,没准儿他还能走回正道上。
第17章 最近你怎么跟怀孕了似的
林在野很快就甩开了身后一直追他的胖子,最后跑进一条偏僻的,又窄又小只能走两人宽的小巷子里,跑到最里面才停,林在野后背往墙上一靠,大喘了几口气。
但他一动,身后的墙皮一下子哗啦啦掉了一大片,砸在脚背上,他顾不得别的,只是往旁边挪了挪。
刚刚追林在野的胖子叫王兴勇,在老家的时候,他们在一个地方上班,平时工作上有点儿矛盾,最严重的一次,胖子偷拿店里的东西,他跟老板说了,胖子被老板解雇。
一天夜里胖子带人在他回家路上堵他,三个人打他一个,他一板砖下去,把胖子腿给打折了,他自己胳膊也断了。
林在野那天晚上豁出命去了,最后把两个人打趴,一个人踹河里去了,他先跑了。
林在野靠着墙,认真听着巷口那头的声音。
他不是因为跟王兴勇以前打过架这事儿才跑的,是因为王兴勇刚刚口中的那个“老大”。
想起肖泽俊,林在野拳头握得紧紧的,指甲都快掐进肉里了,靠着身后的墙哆嗦了一下,头顶往外冒冷气,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膈应,生理上一想到这个人就膈应。
很快,林在野听见那边有动静,屏住呼吸仔细听着,不像是人的脚步声,很轻很碎。
林在野扭头四处看了看,抄起立在墙边的一根木棍,木棍上有不少毛刺,林在野手心被扎得生疼,但他不敢松开,就那么一直握着。
一条流浪狗摇着尾巴拐进巷子里,最后停在林在野面前几步远。
大黄狗两个眼珠子在黑漆漆的巷子里发着幽幽绿光,看着林在野手里有棍子,不敢往前走,抬着头冲他汪了两声。
“走开,”林在野手心疼,扔了手里的棍子,甩了甩胳膊,但又不敢太大声,怕胖子还在附近,“看什么看,没看过逃命的?”
大黄狗往后缩了缩头,又汪了两声,但就是不走,林在野一转身才发现他身后就是一个垃圾桶,想到这个大黄狗应该是饿了,是想从里面翻东西吃。
挡路的不是黄狗,是林在野。
林在野让开了几步,绕过黄狗往前走,他一走,黄狗立刻跑过去开始翻里面的垃圾桶,不知道叼出一袋什么东西,咬开塑料袋开始吃。
鼻子里闷臭的腥味更浓了,林在野加快了脚步。
他不敢走原路,怕胖子还在那边堵他,从另外一边路口出去了。
这边出租车少,林在野手机没电关机了,绕了半条街才打到一辆出租车,坐上后排座椅上,林在野长长地吐了口气,两只手出了一手心凉飕飕的汗。
扎在手心里的木刺作祟,林在野后知后觉泛着疼,借着窗外的路灯,他摊开掌心看了看,废了半天劲才拔出了几根木刺,几个小的实在看不清,准备回家之后再弄。
出租车一直往前开,林在野回头看了几次,确定没人跟上他才彻底放心,想着以后出门可得小心,虽然这个城市很大,但他今晚还是碰到了极小概率的偶遇事件,他的运气向来不算好,所以这片地方不能再来了。
而且,如果王兴勇真有心找他,早晚会找到他的,如果可以,带着姐姐离开这里,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才是最好的选择。
那许如青呢?
林在野想到许如青,胸口震了震,他们已经又多了三年,他已经贪心得够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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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哪怕知道没人在身后跟着他,林在野也没开灯,趴在门上,顺着猫眼儿往外看了十来分钟才拖着发沉的两条腿往里走。
不知道是因为中午吃的东西没消化,还是在巷子里被各种臭味熏的,又或者是刚刚上楼的时候跑得太快了,林在野胃里突然搅着,拧成麻花一样地疼了一下,恶心感又来了。
林在野借着窗外的月光冲进浴室,趴在马桶上吐了半天,把中午吃的东西都吐出来了才舒服了不少。
冲干净马桶,林在野踉跄着走到洗手池边漱口,打开水龙头直接低下头,张开嘴对着水流冲,很想把嗓子眼儿里的热辣感冲走。
他还是没开灯,摸着黑,浴室门口低沉偏冷的声音也是摸黑传过来的。
“怎么又吐了,最近你怎么跟怀孕了似的。”
林在野深吸一口气,他已经被许如青吓到彻底免疫了,也可能是因为吐过之后没劲儿了,反应迟钝。
他前几天的确在许如青面前吐过,是那天晚上他们在酒店做的时候,睡着之前他吐了一次,第二天早上起床,也趴在马桶上干呕了半天。
但那天吐不是因为胃疼,因为许如青生起气来发狠的时候太用力,顶得他喉咙疼,许如青当时的手还捏着他下巴,逼着他张嘴,逼着他咽下去,最后他被呛得不轻。
“我没那个功能,你就别指望了,”林在野冷笑,“我现在是胃疼。”
“明天去医院检查下,我跟你一起去。”许如青说。
“不去。”
“你刚才去哪儿了?”
“张成江家了。”
“张成江是谁?”
“说了你也不知道。”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是我之前的同事。”
又摸着黑,林在野脱光了身上的衣服,走到花洒下面,打开水龙头洗澡。
热水浇下来的同时,许如青把灯打开了,看着背对着门口,从头到脚光着的林在野,眼神变了变。
林在野的身体比例一直都是完美的,从来没变过,还比七年前多了几分勾人的意味。
现在许如青没心情欣赏,那天晚上他在林在野身上咬破的地方都还没好,肩膀,腰侧,腿根,就连屁股上还有发青的指印,很清晰,指印往缝隙里勾着,林在野洗澡时肌肉偶尔绷一下,指印也跟着往里陷一陷。
许如青盯着林在野身上那一片片青青紫紫的地方,才反应过来,那天晚上他确实太用力了。
下次应该轻点儿。
林在野知道许如青在看他,往往这个时候最后的结果都是许如青也会跟进来,然后两个人再滚到床上去,但今天没有,许如青转身走了。
许如青在卧室里听到林在野洗完澡出来了,在客厅里晃荡了两声又彻底没动静了,过了很久也没回卧室。
他出来一看,林在野只穿了一条内裤,盘腿坐在沙发上,左手手心对着台灯,右手拿着一个小镊子,正在手心里夹着什么。
暖白的光打在林在野身上,把那些青紫的淤痕跟咬痕照得触目惊心,许如青不再看他身体,视线移到那张侧脸上。
灯光下的脸多了几分柔软,林在野睫毛在下眼睑上落了一小片阴影,一眨一眨的,嘴唇紧紧抿着,像是在忍着。
“你手怎么了?”
“扎了几个木刺。”
许如青长腿一迈,越过旁边的一个小凳子,蹲在沙发边,左手拖着林在野的手背,右手抽出他手上的小镊子,认真看了看,有一根很细的木刺彻底扎进肉里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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