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般吧。”Elvis耸了耸肩,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幸灾乐祸道:“可怜兮兮的,像条睡桥洞的流浪狗。”
这个比喻实在有点难听,陆野下意识皱了皱眉,但没有和他争辩,只是伸手拿回手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感谢你的回答。”陆野说:“今天的客我请了,剩下的您自便吧。”
“哎?”Elvis微微一愣,纳闷道:“什么意思,你问完了?”
“问完了。”陆野说。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陆野一直很想知道,齐燕白对他所做的一切,究竟是基于他的掌控欲,还是基于他怕失去自己的不安。
陆野处理过很多家暴案,也见过很多掌控欲极强的人,那些人试图控制枕边人的行踪、社交、甚至行为——这些自我膨胀的意识催生了居高临下的控制欲,一旦枕边人表现出一点反抗意识,他们就会勃然大怒,感受到尊严被挑衅的威胁。
恋爱是平等的,陆野不可能跟一个控制狂在一起,所以他冷静的这些天里,除了想考虑以后之外,也想看看齐燕白面对他这种“反抗”时的反应。
现在Elvis给了他答案,于是他再没别的想问了。
陆野来之前,Elvis用自己有限的中文水平准备了一肚子“情深义重”的话想跟他说,但没想到他还没开个头,陆野竟然就听完了。
“你还没问问我齐燕白是不是喜欢你呢。”Elvis连忙说:“他特别喜欢你,我父亲要求他回家分家产,他都拒绝了。”
Elvis像是怕自己的表现不好,陆野真的甩了齐燕白,于是紧追了两步,念台词一样地朝他喊道:“那个,什么——虽然他可能做事吓人了一点,但你不用怕他嘛,他会听你的话的。”
陆野脚步微微一顿,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
下一秒,他勾起唇角,朝Elvis露出一个有些玩味的笑意。
“我从来没怕过他。”陆野说。
陆野从来没觉得齐燕白的危险会给他造成威胁——来软的,他已经有了警惕;来硬的,齐燕白又打不过他。何况跟犯罪分子比起来,齐燕白那点手段就像是狼崽子呲牙,危险有余但震慑不足,有什么好担心的。
Elvis从来没见过陆野笑,他微微一愣,甚至觉得这个笑有点邪气。
“那你为什么不原谅他呢?”Elvis下意识问道。
“我只是一直在思考,他究竟还是不是我喜欢的那个人。”陆野说。
这句话对Elvis来说有点高深,但陆野没有再解释,他说着重新转过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背对着Elvis挥了挥手。
“祝你的中国之旅愉快,Elvis先生。”陆野说:“不过下次来请记得遵纪守法,别给我们增加工作量了。”
第69章 “好事多磨。”
跟Elvis见面之后的隔天是周六,分局临时有事儿,陆野早起去加了一会儿班,刚过了十点就接到了陆文玉的电话,问他如果闲着没事儿,能不能过去一趟,一起吃个饭。
陆野知道她打电话过来是为了什么,没多推脱就应下了,下班后还特地拐去了商场,给陆明明带了一份她心心念念了半个月的雪花酥。
他到陆文玉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居家阿姨已经做好饭离开了,陆文玉穿着一身宽松的居家睡衣,正坐在客厅的地毯上,陪陆明明一起玩儿益智积木游戏。
陆野旁观了几眼,换了衣服坐到陆文玉旁边,顺手捡起掉落在身边的一只积木圆球,隔着一个“豪华城堡”丢进了陆明明怀里。
陆明明被他的突然袭击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一躲,手肘不小心碰到还没来得及加固的半成品,积木哗啦啦撒了一地,童话花园就此变成一片废墟。
“小叔!”
陆明明怒目而视,嘴角一撇,下意识就要始作俑者好看,但陆野已经先一步把雪花酥递到了她眼前,笑着哄道:“我错了,一会儿就给你搭起来,行不行?”
陆野说话算话,再加上雪花酥诱惑实在不小,陆明明轻轻松松地消了气,抱着纸袋子往旁边挪了挪,继续去搞她的“建筑大业”了。
“你看,还得哄吧。”在旁边围观了半天,直到“休战”才终于开口的陆文玉优哉游哉地说:“惹她干嘛,那玩意可难拼了。”
“想打个招呼,谁知道她一惊一乍的。”陆野低头捻起一块积木,左右比划了一下,头也不回地说:“不过话说回来,你今天怎么这么有空,叫我过来吃饭。”
陆文玉守着个公司,每天一睁开眼睛就肩负着全公司的吃喝,忙得脚打后脑勺,恨不得一天能有四十八个小时能用来工作,除了逢年过节之外,跟陆野每次见面闲聊的时间几乎都能以分钟计时。
“我是挺有空的。”陆文玉伸长手臂,从茶几上捞过杯子,抿了一口咖啡,意有所指地说:“不过你最近倒是挺忙的,明明昨天还跟我念叨,说已经挺久没见你了。”
自从跟齐燕白冷战后,陆野就停了去接陆明明放学的差事,他知道以陆文玉的心思八成早就看出什么猫腻了,于是也没辩解,只是回头朝着陆文玉笑了笑。
“怎么了?”陆野笑着问:“你家保姆终于嫌路远,不想接了?”
“少打岔。”陆文玉轻轻啧了一声,忍不住拍了一把陆野的肩膀,说道:“谈恋爱,闹点别扭是正常的。小吵小闹的我就不管了,但你前一阵还指天画地地要跟人过一辈子呢,现在突然就冷处理了,到底是怎么想的?”
陆野就知道陆文玉要问这个,他轻轻叹了口气,把积木丢回盒子里,顺手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浮灰。
“也没什么。”陆野语气轻松地说:“就是前一阵突然发现,他跟我之前想象得不太一样。”
“不一样?”陆文玉顿时好奇起来:“哪不一样?他真的背地里在家跳钢管舞吗?”
陆野:“……”
陆野好像也想起了当初刚认识齐燕白时陆文玉语出惊人的“妄加揣测”,忍不住无语了一秒,下意识从兜里摸出了烟盒。
他本来想点根烟,但临了想起陆明明还在,于是又把打火机塞了回去,只把烟拿在了手里。
“那倒没有。”陆野说着捻了一下手里的烟,停顿了片刻,像是在想该怎么跟陆文玉说起这件事。
齐燕白的行为听起来确实过分,这中间涉及的东西也太过复杂,陆野不想在陆文玉面前说得太明白,于是只含糊地概括道:“只不过我以为我俩是日久生情,但是他其实从第一次见面就对我有好感了,后面的接触也是有意接近我的。”
陆文玉对陆野何等了解,一听这话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陆野哪都好,就是不能上当受骗,但凡有人踩了这个雷区,他就恨不得原地变身,从面活心软好说话的五好警官变成多疑大刺猬。
“哦——”陆文玉懒懒地拉了个长音,了然道:“所以你现在反应过来了,觉得上当受骗了?”
陆野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回过头,朝她挑了挑眉,问道:“怎么听你的语气,好像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
“我当然不觉得。”陆文玉大大方方地说:“你招人喜欢,有人绞尽脑汁地来追你,这也很正常——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他就算稍微有点小心思也没什么。”
陆文玉是个典型的实干派,为人处世也颇有做生意的风采,在不涉及原则问题的情况下,凡事只看值不值得,不太在乎细枝末节的小事。
陆野闻言笑了笑,心说那是陆文玉不知道他用这点“小心思”干了什么,要是知道,估计会立刻化身王母娘娘灌出一条天河,恨不得自己跟他早断早了。
“当然,我没说他这种‘别有用心’是对的。”陆文玉话锋一转,试探道:“毕竟恋爱是你自己谈的,你自己最清楚——那你怎么想的,觉得就是接受不了?”
“……那倒也不是。”陆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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