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秋意假装看保质期,其实在从冷柜的镜子里偷看姚识秋的表情。
嗯,脸不那么臭了,看来是恢复正常,又重新开始调侃了。
他把两杯原味酸奶扔进购物篮,“师兄,你这个说法一点也不科学。我就是喝牛奶长大的,可也没见我长多高,但我弟从小就不喝牛奶,还没十八岁就快窜到一米九了。”
某人十分欠扁地耸了耸肩,“好吧,那咱们还是喝酸奶。”
引得冉秋意瞪了他一眼。
“感觉你和你弟关系还挺好的,不是天天干架的那种兄弟。”
姚识秋拿着购物篮去结账,冉秋意没跟他抢,最后还在收银台旁边拿了一条薄荷糖,是给某位爱吃糖的师兄准备的。
两人提着满满两袋东西走出便利店,在门口的长椅上坐下。
冉秋意戳开一杯酸奶,继续刚才的话题:“我和我弟虽然年龄差得挺大,但是知道对方的所有秘密,所以自然而然就关系好了。”
“我知道他站在教学楼顶给女生喊话表白,结果被人家男朋友按在地上揍了一顿,胳膊打了一个月石膏,我还知道他给一个职业电竞俱乐部投简历,结果人家觉得他太菜,邮件回复让他专心备战高考。”
姚识秋被逗乐了,随即趁热打铁,用一种很没技术含量的套话方式,问冉秋意:“那你弟呢,他都知道你什么秘密?”
“也很多啊,” 冉秋意故意卖关子,慢悠悠地说,“比如…… 他知道我谈过几个男朋友。”
姚识秋擅长制造暧昧,也擅长从中抽身,被套路多次的冉秋意终于学聪明了,不等着师兄用半截的玩笑来堵自己了。
他心里清楚,不管师兄对自己到底有没有那个意思,他俩都不可能一直把性取向这件事藏着掖着,同类之间的嗅觉太灵敏了,谁也装不了傻,既然是早晚都要放在明面上去聊的事情,不如做抢占先机的那一个,还能将姚识秋一军。
姚识秋惊讶地扬了扬眉,不是惊讶他谈过男朋友,而是惊讶他主动跳进这拙劣的陷阱,把秘密透露给了自己。
姚识秋往椅背上一靠,手指在扶手上看似漫不经心地敲打着。
“哦,那你…… 谈过几个啊?”
冉秋意咬着吸管,喝光最后一口酸奶,直到吸管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他才松开嘴,说:“不想告诉师兄。”
不知为何,姚识秋觉得今晚的小师弟有点不一样,好像变聪明了不少,像只小狐狸,还是带着酒窝的独一只,让人心痒痒的。
他没追问,很爽快地咧嘴笑了,“行,那我就先不问。”
那意思是以后还要再问了,冉秋意腹诽道。
走回去的路上,两个人并排走着,姚识秋忍不住吐槽起今晚吃饭的事。
“要不是怕你饿着,我真想转头就走,不跟那个傻逼坐一桌吃饭。”
“你都不知道罗其锐有多傻逼,他妈的就是一个废物点心,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跟他这种人一起做项目。”
冉秋意转过身,一边倒着走,一边含着笑看他,说:“师兄,你老是这样说脏话,我可要管你了。”
姚识秋立马闭嘴了,抬头看了看天,来了句:“三亚的月亮真大啊。” 又说:“秋意,一会儿你先洗澡吧。”
冉秋意 “嗯” 了一声,笑着转回去,继续和他并排走。
三亚早已步入夏季,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但是因为靠近海边,所以并不会感到闷热和干燥,尤其是到了晚上,沿街散步时能感受到一种独属于夏日的清凉感。
姚识秋的衬衫被风吹得鼓起来,冉秋意的呆毛翘得更厉害了,路灯下,两个影子一长一短,步调是一致的轻快愉悦。
第8章
空调开的是睡眠模式,运作声在安静的房间里被放大。
冉秋意算不上认床,不过冷不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还是会有点失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半个小时依然很精神。
在他五分钟内翻了第三次身时,姚识秋开口道:“秋意,睡不着吗?”
“有点,” 冉秋意又翻了个身,面对着姚识秋的方向,“师兄也睡不着?”
姚识秋仰面躺着,枕着手臂,说:“嗯,太想知道你谈过几个男朋友了。”
他说完便翻过身,和冉秋意面对面地侧躺着。
明明房间很黑,谁也看不见谁,但冉秋意却总觉得他在和自己对视,下意识想躲开他的眼神,索性闭上眼睛,“那我要是不告诉你,你今晚不会一直睡不着吧?”
姚识秋笑了一声,厚脸皮地说:“可能会失眠一晚上,太可怜了。”
冉秋意想笑,又笑不出来。
他忽然觉得喉咙干得难受,咽了咽口水,翻身背对着姚识秋,下巴埋进被子里,声音闷闷的,有点沙,“…… 谈过一个,去年分手了。”
他轻轻咳了咳,调整了一下嗓音,“师兄,现在你能睡着了吧?”
他本来以为姚识秋会借机追问更多细节,但他没有,姚识秋只回答说:“嗯,能睡着了。” 而后就没再说话。
冉秋意想不通,为什么告诉姚识秋这件事以后,明明是不再吊着他,反倒像是把自己松绑了似的,睡意一下子漫上来,他听着姚识秋的呼吸声,意识渐渐开始混沌。
过了一会儿,姚识秋叫他:“冉秋意。”
冉秋意的睫毛颤了颤,从嗓子眼里很轻地哼了一句:“…… 嗯?”
半梦半醒间,他好像听到姚识秋说了一句:“你别难过。” 他想反驳说我才没有难过,但眼皮太沉了,怎么也睁不开,身体好像一直在下坠,陷入睡梦边缘那种极度不安的状态。
失去意识之前,他在想,刚才肯定是听错了,姚识秋说的应该是一句 “晚安” 才对。
他怎么会知道我有没有在难过,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
感觉到有光在眼皮上跳动,冉秋意皱着眉,往被子里缩了缩,听到有人走动的声音,他眯起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光亮,再慢吞吞地睁开。
姚识秋正背对着他穿衣服,屋子里只开了一盏姚识秋那边的床头灯,有些暗,只能看到他模糊的轮廓。
姚识秋套好 T 恤,发现冉秋意醒了,走过来帮他把床头灯也打开了。
“醒了?”
“起来吃饭吧。”
清晨的嗓音要比平时低哑一些,让冉秋意觉得这个人有点陌生,他顶着一头呆毛,坐在被子里愣了一会儿神,仰起脸,对姚识秋说:“早安,我的工友。”
第一天的工作相对轻松,和甲方简单交流,演示了一遍接收机性能。
唯一需要克服的是天气。太阳特别灼人,建成不久的工业园区里都是刚种下的树苗,能遮阳的地方几乎没有,冉秋意皮肤薄,在太阳底下走了一会脸就有些泛红。
姚识秋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一顶棒球帽,扣在他脑袋上,帮他调正帽檐,笑了下,说:“戴着挺好看的,送你了。”
第二天遇到了点麻烦事,冉秋意负责的通信协议部分需要临时修改,他怕时间来不及,再加上是在别人的地方现场操作,难免会有点手忙脚乱。
姚识秋扔给他一颗薄荷糖,手搭在他肩膀上,语气轻松:“宝贝儿,你师兄在呢,怕什么?”
姚识秋临场解决问题的能力很强大,完全具备轻狂的资本,冉秋意被他的气场影响了,顿时觉得安全感十足,两人合作,只花了一下午就完成了任务。
到了第三天,冉秋意才明白,姚识秋口中 “最讨厌的人都集中在三亚了” 是什么意思。
接收机要在无人机上挂飞,甲方的领导亲自过来视察,他刚一进屋,冉秋意就闻到他身上有一股很浓的烟味,显然是个老烟枪。
这位叫杨雷的领导对技术一窍不通,姚识秋和甲方的技术人员讨论问题的时候,杨雷就坐在旁边,翘着二郎腿吸烟,冉秋意坐在他斜对面,风向的原因,烟一直往他这边飘。
倒是罗其锐主动坐到了杨雷旁边,和他相谈甚欢,只是两人之间的话题没有一个是和这次项目有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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