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琅笑道:“走着瞧。”
几个人闹完,一起去吃了海鲜面。在刘怡瑶的强力推荐下,严琅还加了一个鱼饼。
“不好吃让温大成和你姓。”
“靠!这关我什么事!”
吃完几个人去营地租借了帐篷,在店家的指导下,把帐篷搭起来了。太阳已经完全落了山,星星和月亮慢慢出来了。温大成打着手电带了些换洗衣服过来。几个人先后去营地的浴室洗了澡。严琅还抽空往家里打了电话报备。
洗澡的时候,严琅发现自己的腿晒红了,水打到身上的时候还有点疼,但还可以忍受。他洗完,换上了温大成给他的白背心和短裤,回到了营地。
营地里的人不多,大家说话也很小声,加一点虫鸣和一小撮篝火在燃烧时发出哔啵声,衬得这个夜格外的静。
帐篷的拉链没有拉,两面透风,还挺凉快。严琅钻进去的时候,已经洗完澡的刘怡瑶正趴在垫子上看MP3上的小说,两条小腿一高一低,有规律地上下来回打着。
严琅躺了下来,侧着头去看刘怡瑶。刘怡瑶的脸被屏幕的灯光打亮,严琅看得清上面的每一个细节。
刘怡瑶察觉了他的目光,笑起来,问:“看什么?”
于是,严琅又发现刘怡瑶有一颗犬齿特别尖。
“没什么……就是脖子后面好像有点怪怪的。”
刘怡瑶把MP3放下,坐了起来:“我看看。”
帐篷一共就那么一点大,两个人都坐起来脚便碰着了脚。晚上的光线不好只能借一点月色和被风吹得忽闪忽闪的橙红色篝火视物。刘怡瑶让严琅低下头,他凑得很近很近,去打量对方的脖颈后面的皮肤,说出的话变成气,轻轻喷在严琅的肩颈:“有点红,好像晒伤了,疼的话要涂一点药膏,不是很疼的话睡一觉就好了。你疼吗?”
严琅没有回答。
刘怡瑶错开了一点位置,看着严琅的眼睛,又问了一遍:“疼吗?”
严琅似乎在发呆,视线和刘怡瑶稍稍错开,看向了低一点的位置。
刘怡瑶张了张嘴,正想再问一遍的时候,严琅靠了过来,用嘴唇贴住了他脸颊。
第13章 北京01
从海淀驱车回东城,严琅打开家门发现宋慧心正在炒菜。
严琅洗了手,去厨房看了一眼:“需要我帮忙打下手吗?”
“不用,”宋慧心把炒菜心麻利地盛出来,说:“打饭吧。”
房子有点老旧了,从严琅有记忆起,他就一直住在这间屋子,连吃饭的桌子都有十几年历史,但宋慧心会持家,把家里的物事都拾掇得很整洁。
两个人吃着饭,间或聊一些琐事。
严琅:“快618了,要不给你买一个洗碗机吧,你能轻松点。”
宋慧心嗔怪道:“花那些冤枉钱做什么?我有手有脚的还能不会洗碗?你要是真为我好,就早点找个女朋友,27岁也不小了。”
“我这几年想先把工作做好,”严琅把这个问题绕了过去:“读了太多年书,都快把家底都要掏空了。”
“别瞎说,你老婆本我都给你留着呢。”
“你可以当嫁妆用,我看洪主任就……”
宋慧心是真生气了,把筷子啪地往桌子上一放:“严琅你什么意思?”
严琅低垂着眼,沉吟了一会儿,说:“我希望你能幸福。”
“你幸福我就幸福。”
“我现在很好。”严琅给宋慧心夹了块肉:“妈,先吃饭吧。”
吃过饭后,严琅帮宋慧心做了些家务后回了房间。关上门,他放了一首轻缓的音乐,把论文文档打开,然后用胶囊咖啡机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他趴在窗边一边看月亮,一边喝咖啡。小区里很安静,连楼下有人骑自行车车轱辘转动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如果这时候有人在楼下喊他的名字的话,他应该也会马上听见吧。
“严琅!下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种声音了。
刘怡瑶和男朋友从口腔医院里出来的时候麻药的劲儿还没有完全过去,他低头给男朋友发微信。
刘一遥:一会儿什么安排?
钟麒:“你现在能吃东西吗?”
刘一遥:再有半个小时可以吃一点流食。
钟麒:“那开车过去也差不多了,找家粤菜馆吧,给你点份砂锅粥。”
刘一遥:好。
刘怡瑶坐在副驾上,看着窗外的灯光,神思飘忽。
钟麒是他读研究生时的学长,大他两岁,北京人,家里有个仪表厂,条件很是不错。
钟麒追的他,两个人算起来已经谈了快5年了。但钟麒毕业之后开始创业,公司选址在亦庄,那有扶持政策,房租对一个刚起步的小企业来说比较友好。只是地址实在有点远,来回一趟不容易,两个见面的次数便减少了许多。两年之后刘怡瑶毕了业参加工作,两个人的距离又更远了一点,周末见个面都要提前预订时间。刘怡瑶算了一下,他们上次见面都可以追溯到上个月了。
每个人的时间都是固定的,分给工作多一些,分给生活就少一些。刘怡瑶能感觉到近年他们两个人之间没有之前那么亲密了,可是他想不到什么办法解决。他既不能放弃现在的工作,也很理解钟麒的压力。有时候,刘怡瑶会想,如果他真的是个女孩就好了,可以正大光明地去钟麒的办公室,给他带饭、陪他加班。可惜,他是个男人。
等红灯的时候,钟麒忽然开了口:“刚才你为什么要那样说?”
“嗯?”刘怡瑶有点不解。
“男朋友。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件事?你认识他吗?”
刘怡瑶反应过来,原来钟麒是在问为什么要告诉严琅他们两个是情侣关系。
刘怡瑶撒了点谎,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试图把字都说清:“不、认、识,很、想、你,所、以、那、样、说、了。”
“下次别这样,你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这样容易惹麻烦。”
“嗯。”刘怡瑶点了点头。
钟麒把车停好,进了店。
正值饭点,店里人有点多,刘怡瑶把手机上优惠套餐的页面点出来给钟麒看。
钟麒:“那就点这个乳鸽的粥吧,拔完牙好像不能吃海鲜,然后要这个叉烧包还有……虾饺你是不是也不能吃?”
刘怡瑶慢慢地说:“我、就、吃、一、只。”
“好吧,那就真的只能吃一只。”钟麒叫了服务员点了单。
刘一遥:最近工作怎么样?
钟麒:“就那样,不温不火的,混口饭吃是有,大富大贵是不用想了。”
刘一遥:宝剑锋从磨砺出,要坚持才会成功。
钟麒对着手机笑起来:“你这个说话的语气很像我姥爷。”
刘一遥瞪他一眼。
“别瞪了,你眼睛这么大,我都怕你一瞪眼珠子就下来了。”
刘怡瑶:“胡、说、八、道。”
“你呢,最近工作怎么样?”
刘一遥:有件很大很大的事。
刘一遥:我的一个同事跳楼自杀了。
“这么大的事情,你现在才说?”
刘一遥:领导说不要外传,我怕用公司网络说这个会被查到。
“你有没有事?有影响到你吗?”
刘一遥:我和他其实不是很熟,而且公司还请了心理医生给我们疏导。我就是有点可惜,他才35岁,孩子马上上小学了,就这么没了。
“他为什么自杀?”
刘一遥:生活压力太大了吧,我经常听到他说起家里的事情,老婆嫌他没能力,孩子上不了好的学校……
也许是讲到这种非常实际的事情,两个人都有点沉默。他们都知道两个男人在一块是没办法结婚,也没办法有孩子,自然遇不上这种问题。
刘怡瑶觉得自己其实并不像张工说的那样没有什么烦恼,只是他的烦恼没有办法说出来告诉别人,而这也成了烦恼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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