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可做。他坐回去就着酒吃了两口小菜,又抓起祝南疆的外套放到鼻子底下闻闻。
从刚才起他就闻到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香味,果然是从祝先生身上发出来的。
这大概不是香水,更类似于新鲜花草之类的东西,闻起来清清淡淡,跟衣服的主人不太般配。
田东宝突然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祝南疆坏了他的好事,还跑去俞善锟面前告状,害他被俞善锟好一通臭骂。
像他这么心思狭隘有仇必报之人,早就想好了十几种法子杀祝南疆的威风,然而见到真人却发现对方是个年轻的美貌青年。
田东宝向来十分好色,且好的是男色,一见到长得好的就要打歪主意。因此在见到仇敌的真容之后他觉得报仇一事可以暂且缓缓,先看看能不能占便宜再说。若是能占到便宜,那这仇就不是仇是缘分,若是占不到……占不到再报仇也不迟!
最后他自然是便宜没占到,仇也没报成。祝南疆软硬不吃,不讲道理,且步步高升当上了警探长,再也不是他能动得了的人了。
话虽如此,他也不是全然的灰心丧气。动不了大不了就不动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至于便宜么,只要找准时机还是可以占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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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东宝拿着祝南疆的西装外套出了包厢。
这是个好时机。晚上天气凉,他有理由去给对方送件外套,顺便可以在人少的地方聊两句天。
祝先生看上去面黄肌瘦,很是虚弱,虚弱的时候是最需要关怀的。况且外面风大,穿得少的确容易着凉。
田东宝走出饭店,远远地在路灯前面看到两个男人纠缠在一起。一个情绪激动不知在叫什么,另一个则牢牢抓着他的手臂。
走近几步再看,那其中一人是祝南疆,另一人竟是……何师长?
田东宝疑惑又惊讶地停下脚步。下一秒何庭毓扳着祝南疆的肩膀将他面朝里按在墙上,后者在挣扎中大喊一声“你不是我哥哥!”,大腿根上立马挨了一膝盖。
这时何庭毓注意到来人,原本按在后颈上的手改抓住衬衫领子,揪起祝南疆往旁边一推,又顺手拍了两下他的后背。
“哈,何师长!”
田东宝已然换下惊讶的面孔,仿佛对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浑然不觉。
祝南疆转过身来站稳了,边喘气边用手快速整理了一下衣襟:“田经理……”
何庭毓始终是不说话,吐着青雾的嘴翘起一个弧度,仿佛刚才那动静是在跟熟人开玩笑。
田东宝等了半天没等到对方的回应,只好扭头望向祝南疆:“祝先生,我看外面风大,给你送件外套。”
祝南疆接过外套,脸又黑了几分。
田东宝察觉到对方的不悦,赶紧趁着这当儿告辞回饭店,临走还有意无意地瞄了二人一眼。
周遭又安静下来。何庭毓抽完一根烟,将烟头掐灭在墙上。
“你怎么跟这种人混在一起?”
祝南疆虽然也看不上田东宝,但听了这话不禁怒从心起:“我交什么朋友用得着你管?”
“呵,那自然是……凭你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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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南疆没再回酒店。
正好田东宝帮他把外套给拿了出来,他就这么直接从酒店门口叫了辆黄包车回公馆。
何庭毓的出现就像一针强心剂,瞬间把他从一个月来的魂不守舍和自哀自怜中打醒了。
他不能再这么颓废下去。他要命,要脸,也要钱。何庭毓看不起他,羞辱他,他非要活得风风光光的,扬眉吐气给他看!
至于这身警服,再不受待见也是他的骄傲。穿上它他是“祝探长”,脱了它他什么都不是。
既已攀上高峰,回首无路可退。这个除了人就是狗的世界,没人会认一个失势者做主子。
祝南疆开始跟薛老板合股做生意。
那薛从淮是个精明的商人,长袖善舞,八面玲珑,早在祝南疆还是个华捕的时候就与之交好。
祝南疆爱财又没什么经商头脑,只会做些投资微小来钱快的生意。薛从淮也并不指望他能帮到自己什么,他不过是想借祝南疆这个名字,因为在法租界做一些暴利的大买卖,没有巡捕房做后台是很难行得通的。
一人出名,一人出力,合伙出钱,这安排十分妥当。
祝南疆并不知道薛从淮的真实想法,他一本正经地研究股票期货市场行情,还买了本外国专家写的《经济学》,翻了两页却发现看不大懂。
他拿着书去找薛老板求教,薛从淮为了敷衍他叫上一波生意上的朋友去牡丹堂“畅谈心得”。
牡丹堂是法租界内一家有名的妓院,中西合璧的庭院式别墅,烟室澡堂应有尽有。祝南疆一脚踏进去,发现这儿的姑娘一个个比自己还有文化,打扮摩登能言善语,立刻就被哄得找不着北。
薛从淮等人各自找了老相好笑做一团,祝南疆因为是第一次来且身份尊贵,同时受到了七八位年轻姑娘的激烈争抢。想当年第一次追捧戏子时遭到冷遇,他不禁在心里感叹一句:“还是这地方好!”
作者有话说:
周二的更新| ᴥ•́ )✧祝探长开始浪了!
第26章 男人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祝南疆在牡丹堂尝到了甜头,开始抛下薛从淮独身前去寻乐,那本《经济学》早就不知被抛到了哪里。
巡捕房的祝探长年轻貌美,出手阔绰,很快就成了牡丹堂的名人。姑娘们排着队轮番伺候,挑不出来就两个一起上。
云雨过后祝南疆两手各搂着一个躺在沙发上休息,那名叫小媛的女子娇声道:“怎么好久没见三爷同薛先生一起来了?”
“怎么,想薛从淮了?”
“有三爷在,我还想别人做什么?”
“我厉害还是他厉害?”
小媛害羞似地将脸埋进祝南疆的肩窝里不说话,另一位女子却是掩着嘴笑:“薛老板折腾两回就不行了,哪能跟三爷比?”
祝南疆听了这话大觉惊奇。
平日里他跟弟兄们聊起荤段子,总觉得身边人人都是一夜七次,自己累死累活也没够平均水准,说出去甚是丢脸。没想到这薛从淮连平均的一半都没有,相比之下自己“够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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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没羞没躁地在牡丹堂快活了大半个月,饶是再身强力壮之人也难免被掏空身体。
祝南疆很爱惜健康,发现有肾亏的迹象之后立刻收敛起来,再也不跟薛从淮出去“探讨心得”。
后者看到他脸上的两颗黑眼圈,当即心知肚明地一笑:“三爷,洪金坊的戏园子上个月刚翻修,我请你看戏去吧!”
洪金坊是法租界最大的一家戏园子,老板财大气粗,请来的都是当红名角儿。
薛从淮跟祝南疆一人翘着条二郎腿,在头等包厢里边嗑瓜子边看戏。祝南疆不知怎么的有点犯困,嘴巴嚼着嚼着就没了知觉。
忽然,薛从淮一拍桌子指着台上喊道:“看!顾兰廷出来了。”
祝南疆被他吓得吞了一口瓜子皮,放眼望去,只见台上五彩斑斓的一片,一个华服金冠的婀娜小人儿三步一停地走了出来。因为离得太远也看不清楚长相,只觉得那迈步的姿态千娇百媚,看得人心头痒痒。
“三爷,怎么样?漂亮吧!”
“漂亮。”
“江师傅带出来的新人,现在名气还不算大。”薛从淮挤眉弄眼地一笑,似是经验颇丰,“再过半把个月,你看着吧!这人就不是想见就能见了!”
“真的假的?”祝南疆强撑起快要站在一起的眼皮又往台上看了一眼,依旧是看了个寂寞,“跟苏苏比呢?”
苏苏是他一年前包养过的女旦,姓苏名苏,人如其名,酥上加酥。
后来他玩腻了,烦了,一个月多没去找她,等想起来的时候人早就跟着别的老板跑了。
“哎呀,那不能这么比!”薛从淮还在一个劲地赞不绝口,仿佛这叫顾兰廷的是他老婆似的,“但确实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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