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差不多了,原本温慕是想起身去接的。然而大概是因为坐得有些久,他轻轻地动了动,却发现右腿一阵麻痹感袭来,又连忙坐下来。
“……”
腿竟然麻了。
孟庭宴完全没发现他的异常,拿着一沓谱子回去找他,却见温慕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己。
孟庭宴不明所以地一顿,朝他伸出了手。
然而温慕还是不动。
过了几秒,孟庭宴眉头又缓缓舒展开来,嗓音低沉,“是腿麻了?”
温慕意外地看着他,神情有些尴尬局促,小声应了句,“嗯,等一会就好了。”
然而话音刚落,孟庭宴却突然蹲了下来。
温慕被他吓了一跳,“孟先生,怎么了?”
“不是腿麻了?”
孟庭宴脸上的神色与往常一样平静如水,把谱子放到一边,“我帮你揉揉。”
这下温慕是彻底愣住了,等他反应过来后,自己的双腿已经覆上来了一阵暖意,有些舒服。
此刻,孟庭宴低着头,模样看起来很认真专注。
不过大概因为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眉头有些不自觉地皱起了。
温慕恍惚地看着他的动作,过了好几秒才低声道:“谢谢。”
“嗯。”
因为怕温慕会不舒服,所以孟庭宴的力度不算大,尽量放轻。
墙上的挂钟刚指到十一点,冬日中午的阳光顺着飘窗洒进来,刚好落在温慕的背后,而帘子被轻轻吹动。
这一幕十分宁静祥和,然而,孟庭宴却倏地出声了。
“……为什么不相信我说的话?”
温慕猝不及防地拉回思绪,一愣,“什、什么?”
“替身。”
孟庭宴沉默了几秒,抬起头来看他,声音低缓,“我的确从来没有把你当成过别人,你就是你。”
其实现在他还是没想明白,十分认真地询问,“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云……云木的替身?”
温慕表情一滞,完全没想到孟庭宴会突然说这个,一时间语塞。
然而孟庭宴手上的动作不停,耐心地等他的回答。
过了一阵,温慕缓缓地回过神来,轻声道:“因为我听到了。”
“听到了什么?”
温慕没说话,半响,才像是释然似的叹了口气,“那天你老师的宴会上,你和云木说的话,我听到了。”
是孙老宴会那一晚?
孟庭宴的眼神怔怔,“你听到什么了?”
“他问你,我……”
不知回忆到什么,温慕倏地一颤,声音戛然而止。
哪怕过去这么久,自己还是没办法把这句屈辱的话完整地说出来,随后又再次尝试说出口,“他问你,那个替身玩得怎么样……”
他咬着唇沉默了几秒,很快又松开,“……我等了你很久的。”
“可是孟先生,你没有回答。”
刹那间,孟庭宴的眸子再次微微紧缩,嘴唇有些泛白。
……原来是这样。
他感觉上天和自己开了个巨大的玩笑,心里像是被人划上重重的一刀,开了个血淋淋的口子。
“慕慕,我……”
孟庭宴试图解释,却很无力的沙哑,“我当时只是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后来就否认了。”
“你真的不是替身。”
闻言,温慕神情怔愕了一瞬,不过很快又摇了摇头,“孟先生,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为什么不重要。”
“因为我想过了,”温慕声音低缓,“就算没有这件事情,我们也没办法走到最后的。”
孟庭宴心里有些难受,半响才道:“……为什么。”
温慕缓缓舒了口气,像是获得了勇气,决定和他彻底说明白。
“因为我们之间的爱本来就是不平等的。”
温慕心也有些闷闷的,不过起伏不算太大,而是点破了事实,“一直以来,都是我在迁就你,不是吗?”
孟庭宴彻底僵住了。
“你总是忙于事业,放我鸽子,为了工作抛下我已经是常态。我不高兴的时候,你也只会随意地哄几句,然后让我乖一点,要我懂事。”
孟庭宴的嘴唇艰难地动了动,“这些我都已经知道了,慕慕……我会改正,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温慕却摇摇头,“孟先生,你还是没懂。”
孟庭宴喉咙有些干涩:“那你说。”
“其实你不喜欢我粘人,我知道的。”
温慕缓缓垂下眸子,翘长的睫毛落下阴影,“我毕业典礼那天,有很多人都带了家属拍照,而我……我只有你,所以很期待和你一起。可是你应该觉得我很麻烦吧,所以没有来。”
这样压抑的事情太多了,温慕已经积攒够了失望,“而且你也不喜欢我出去工作,不是吗?因为觉得我好麻烦。”
孟庭宴动了动唇,想解释,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些好像都是自己做过的混账事。
“孟先生,”温慕轻声道:“其实无论我做什么,你都觉得无聊且没有意义吧。”
孟庭宴怔怔,“我没有这么想。”
温慕又愣了一下,随后垂下头去。
“不管怎么想,都已经没有关系了。”
孟庭宴的心莫名有些慌张,想去拉他的手,“慕慕……”
然而温慕没有再像以前一样抵抗和失措,而是正面迎上了他的目光,黑白分明的眸子纯净地如一波碧湖。
他努力地朝孟庭宴笑了笑,就像以前一样,只是说出的话却像是把人打入地狱,一字一句道:“孟先生,我不会再喜欢你了。”
经历过一次生死,温慕想明白了一个困扰自己很多年的事情。
爱是个很廉价的词,但又太沉重。
它可以是来自亲缘的责任,可以是来自朋友的关怀,也可以是恋人兴头上来时的随口一说。
可是父亲从来不爱他,他也没有什么朋友,而现在,更是失去了恋人。
其实温慕一直都知道,自己渴望和追逐了许久的依赖和关爱,只是别人微不足道的施舍。
但是这一次,他想独自上岸了。
仅此而已。
而今天,就当是自己和孟庭宴的一场正式道别吧。
温慕拿起自己的谱子,缓缓站起身,越过了已经陷入僵滞的孟庭宴。
“孟先生,我先走了。”
公安局内。
此刻,云木压了压自己的黑色鸭舌帽,在最终戴上口罩之前,冲那几位警察露出一个几等于亲和的笑容。
“警官你们放心,我出去后,一定会申请国家赔偿的。”
然而听着云木这句好似挑衅的言论,他面前的几位警察却不为所动,只是神色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黄队甚至有些不耐烦了,“快走吧,天天假笑给谁看的。”
云木的笑意霎时间敛了几分。
只是他并不想和警察打太多交道,顿了顿,只好转身离去。
然而等云木走出公安局大门的时候,发现陈华根本不在门口。
他拿出手机拨打了个电话。
那头很快就接起。
“喂,云木?”
“陈哥,你怎么没有来接我。”
电话那头的背景嘈杂,过了几秒才安静了点,陈华道:“我在临市呢,手下有个小艺人在这拍戏。”
云木一顿,意味不明道:“我今天从公安局出来,你不来?”
陈华一噎,沉默了片刻,不知道该怎么说,“云木,其实你的合同前几天就已经到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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