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见述惊魂未定地搂住安室透的脖子,金眸茫然地扫视了一圈:“透哥,这是哪?”
“进电梯了,马上到家。阿鹤做噩梦了么?”安室透仔细观察着少年的表情。
鹤见述立刻回头看了眼电子显示屏中不断上升的楼层,他的视线扫过紧闭的电梯门,肉眼可见地有些紧张。
“……没有。”少年的声音略微紧绷,他含糊道:“就是睡醒了嘛。”
明亮的灯光稍稍安抚了鹤见述,他自以为不动声地缩进安室透怀里的样子,全都落入了男人的眼中。
阿鹤在害怕?
安室透皱着眉头,视线一寸寸地扫视任何可疑的物件。
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了合拢的电梯门。
安室透心下了然。
——是幽闭恐惧症。
阿鹤因为幼年被锁在小黑屋的经历,患有幽闭恐惧症。
安室透突然记起,在酒店的时候,阿鹤从来没有使用过除了观光梯之外的电梯。唯一的那一次,他进电梯的脚步也很迟疑,越走越慢,落在了自己的身后。
男人抿了抿唇,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将少年揽得更紧。
“叮。”
电梯很快抵达了楼层,安室透大步走出,亲眼看见鹤见述隐晦地舒了口气,心有余悸地盯着再度合拢的电梯金属门。
“……到家了。”
他听见鹤见述用气音自言自语地说道。
安室透的一颗心越发沉重。
他患有幽闭恐惧症,却毫无怨言地跟着自己坐了许多次电梯,什么都不说。
唯一能带给他安全感的是自己的怀抱,还有两个人的家——他此前从未来过的陌生空间。
说到底让他感到安全的,还是自己。
安室透在入户前的玄关停下,迟迟没有掏钥匙。
鹤见述不解地侧了侧脸,看见了金发男人紧绷的下颌。
“怎么不开门?”鹤见述笑着调侃道,“难道是忘记带钥匙了么。”
金发男人将他深深地望进眼里,眼神晦暗。
安室透突然前倾。
鹤见述眼睁睁看着男人朝自己压下来,目光锁定着自己的唇瓣,带着势在必得的雷霆之势。
他没有躲,反而环住了安室透的脖颈,缠在男人腰上的两条腿情不自禁地收紧。
结果落点偏了。
安室透很克制,避开觊觎已久的猫猫唇,亲在脸颊上。
鹤见述:“……”
有点失望。
“……对不起。”安室透低声道。
鹤见述心想他为什么要跟自己道歉。
难道是不行?
刚闪过这个念头,鹤见述便是悚然一惊。
——不行!网上的人说这是对男人最恶毒的诅咒,他怎么能这么想透哥?!
安室透哪里知道他克制的温柔,已经快要变成了“透哥是不是不行”。
他还有点愧疚地又亲了一口。
喜欢的人有幽闭恐惧症,自己在他身边这么久,却现在才知道。
实在很不称职。
鹤见述看清了现实,摆烂任亲。他还鼻尖蹭了蹭他的面颊,像一只黏人的猫。
反正透哥胆子小,也只敢做到这一步。
他是只成熟的大猫猫了,亲亲这种事,要由他来引导。
这很合理。
“亲亲也要先回家嘛。”鹤见述撒娇道,“一直抱着我,透哥不累?”
安室透摇摇头:“你太轻了,以后要多吃点饭。”
鹤见述一慌,立即此地无银三百两:“我绝对没有挑食。”
安室透掏钥匙的动作微妙地停顿了半秒,眯了眯眼,似笑非笑地说:“看来有只猫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里。”
“吱呀——”
门打开了。
安室透让鹤见述坐在玄关的柜子上,俯身帮他脱鞋。
鹤见述紧张地缩了缩脚丫,嘴硬道:“哪只坏猫不听透哥的话?我去帮你教训他。”
——反正不是我,不管我的事。
“哪只猫?”
安室透把鞋子放在地上,上前一步,将挑食的坏猫抓起来,抵在墙上。
他们靠的极近。
安室透强硬地挤进鹤见述的两腿间,不让他合起腿。他的手掌擦过少年的发丝,撑在墙壁上,微微俯身。
鹤见述的两只手撑着柜子,身后是墙,身前是安室透,避无可避。柜子又窄,他只能坐半个屁股,为了稳定,不得不将腿又一次缠上了男人的腰。
室内没有开灯,只有玄关顶上一盏小灯自动亮起,晦暗不清的光线,平添几分暧.昧。
两人的鼻尖抵着鼻尖,呼吸交缠。
“你说,是哪只坏猫?”
安室透低低地问道,嗓音喑哑。
要亲了么。
鹤见述咽了咽口水,喉结微动。
“……我不知道。”
鹤见述浑身都热了起来。
两人都对这个答案明知故问,一个故意问,一个故意答错。
“你要罚我吗?”鹤见述带着几分期待的小心思,仰起小脸。
那是一个承受的姿势。
安室透忍不住了。
“挑食,要罚。”
安室透眸色沉沉,他捧着少年的脸颊,眼看就要落下这个吻。
鹤见述的余光,却突然瞥见了某个异况——玄关的尽头,漂浮着三只目瞪口呆的男鬼。
鹤见述:!!!
鹤见述大惊失色,想都没想,一把推开了安室透。
安室透猝不及防被推开,踉跄了两步,一脸茫然:“阿鹤……?”
是他太急了,时候还没到吗?
可是,阿鹤刚刚明明就是邀请的姿态啊。没看错的话,他还挺期待的。
是哪里搞错了吗?
安室透正在怀疑人生和怀疑自己。
黑发少年急急忙忙地从鞋柜上跳下,捡起地上的毛毯裹住自己。
少年的脸色有些白,朝男人笑了笑,只是这个笑怎么看都很勉强。
“透哥,我、我有点冷。”鹤见述胡乱找了个借口,他被那三只鬼吓了一跳。
安室透却听进去了。
他热血上头的大脑倏地冷静,甚至开始痛骂自己不是人。
——阿鹤淋了雨,还穿着湿衣服,他怎么能在这时候对他做这种事?
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阿鹤吓坏了吧,脸都吓白了。
安室透愧疚地想要摸摸鹤见述的脸颊,感受他的温度。少年条件反射地避开他的手,安室透一怔,随之更加愧疚。
“对不起,吓到你了。”安室透郑重道歉:“下次在没得到你同意前,我不会再冒进了。”
鹤见述满脑子都是“和透哥亲密被看到了”,一脸茫然地:“啊?”
安室透摸了摸少年的头,温声道:“我先去给你放热水,等一下洗个澡,暖暖身体。”
说完,就火急火燎地冲去了浴室。
徒留鹤见述一个人呆愣在原地,半响才反应过来自己答应了什么玩意。
“透哥,我不是……”鹤见述悲愤欲绝地喃喃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啊。”
要亲就亲,问他干嘛!
都是这群鬼的错!透哥又退回到摸头的程度了!
虽然摸头也很喜欢,但是……
可恶啊啊啊!
鹤见述雄赳赳气昂昂地踩着安室透留给他的拖鞋,进去找那三只鬼算账。
他进到客厅,一个雪白的团子就“汪汪”叫着朝他扑过来。
安室透的声音远远地从浴室传来:“阿鹤,那是我养的狗,叫哈罗。哈罗很乖,不咬人的。”
哈罗配合地“汪”了一声,笑得像个小天使。
“哈罗,你好哦。”
鹤见述弯腰摸了摸哈罗的头,发现这个动作和安室透刚刚的摸头很像,更加悲愤。
他直起腰,目光如炬,四处寻找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们排着队“站”在沙发旁,低头的低头,望天的望天,没人敢跟鹤见述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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