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祂召唤入梦来进入歧矾山,入梦来回去后,通过梦境向荆鸿传递消息,说御君祁性格变化很大,却并不是完全失忆,祂知道怪物和人类立场相悖,也记得入梦来和荆鸿负责管理歧矾山的怪物和融合者,只是……”
翟远州顿了顿,观察着江与临的神色,委婉地说:“只是没有提起过和你有关的事情。”
江与临精准得当地概括道:“祂没有完全失忆,只是忘了我。”
翟远州点点头:“入梦来也并不是能经常接触到祂,而且入梦来对人类态度比较模糊,并不是很愿意和我们交流,所以现在也无法确认,御君祁到底有没有被焚天控制。”
江与临眼帘微垂,思索道:“这个我会去确认。”
林南明惊讶道:“你怎么去确认?”
江与临翻身下床,行动敏捷矫健,干净利落,完全不像个刚才床上躺了大半个月的人。
他走到窗边,拉开纱帘。
阳光透过玻璃窗倾泻下来。
江与临站在阳光下,淡淡道:“既然祂把我忘了,那我就和祂……重新认识一遍。”
早春的温暖灿烂,洒在江与临身上,勾勒出一圈朦胧的光晕。
江与临满身暖阳辉耀,闪闪发光,恍若新生。
*
江与临重新和御君祁认识一遍的计划,遭到了绝大多数人的反对。
大家的理由都很充分。
御君祁现在性情不定,太过危险。
焚天不知所踪,敌暗我明。
“现在已经到了全人类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对你而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和一个怪物重温旧梦?”
连一向宽纵和蔼的钟清山都动了怒。
钟清山满面愠色,拍着桌子连声质问:“你还知不知道你是谁?知不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知不知道你的职责和使命是什么?”
面对一连串的指责,江与临满不在乎,若无其事地拿出文件袋。
钟清山脸色微沉:“这是什么?又是辞职报告?”
江与临诧异地看了钟清山一眼:“当然不是,大舅,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没有责任心的人吗?”
钟清山冷笑道:“我也很想问问你的责任心在哪里。”
江与临把文件放在钟清山面前:“在这里,我的转职报告。”
钟清山翻过几页报告,直接气笑了:“申请转职到神级怪物御君祁身边继续做监察官?这和去重温旧梦有什么区别?!”
江与临:“说出去好听点?”
钟清山猛地一拍桌子:“严肃点!这是开玩笑吗?”
江与临整肃道:“钟主席,我没有开玩笑,做监察官是公干,我去找祂是要了解情况。现在异监委很被动,对焚天、对御君祁都失去了掌握,御君祁是华国境内最强大的神级怪物,也是第一个接触到焚天的神级怪物,我们必须从祂口中得到一些消息,掌握主动权。”
钟清山捻着那几页报告:“说得很冠冕堂皇,能骗过你自己吗?”
江与临微微颔首:“完全能。”
钟清山留下那份报告,持中不发,并没有立即签字:“我要想一想。”
江与临靠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上明亮的排灯,不知在想些什么
钟清山也没有开口赶人,翻开其他政务处理起来。
十五分钟后,江与临问:“考虑好了吗?钟主席?”
钟清山抬了抬眼皮,从老花镜上方的缝隙看江与临:“给我几天时间,就算是决定开展卧底行动,也要上会讨论人选。”
江与临眼神从容,镇定地与钟清山对视:“你知道我只是来通知你的吧,大舅,无论是否能够得到批准,离开这间办公室,我立刻就回歧矾山。”
钟清山放下手中钢笔:“你太没有组织纪律性了,江指挥。”
江与临:“什么是组织纪律性?玲珑计划一队副队长方驰您有印象吗?”
钟清山不解:“方驰?”
江与临背靠沙发椅背,微微扬起下巴:“第一次找到焚天时,深渊公司的人逼我留下,林南明不愿意撤离,方跃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钟清山:“什么话?”
江与临:“他说:‘这也主席的意思’。”
“这也是主席的意思?”钟清山重复一遍,看向江与临:“你怎么理解这句话?”
江与临没太多表情:“我该怎么理解?”
这句话两种解释,一是有人下令在危急时刻可以舍弃江与临,二是有人与深渊公司提前勾结,想要把江与临留在那里。
江与临倾向于后者——
因为他是那个能唤醒焚天的人。
这三位主席里,有人想要他死很正常,有人和深渊公司有勾结,也很正常。
钟清山钟清山眉峰习惯性地蹙起,沉声道:“你今天同我说这些,是怀疑我下的命令吗?”
江与临姿态懒散随意:“我不是怀疑你,大舅。我谁都怀疑。”
钟清山了然道:“这才是你今天真正想说的话。”
江与临语调平静:“无论哪个策划唤醒焚天的人是谁,他最后一定免不了和焚天联系。”
钟清山眼中闪过一丝不赞同:“比起去找御君祁,你有更重要的使命。”
江与临:“什么使命?”
钟清山肃穆道:“找到焚天,打败祂。”
江与临站起身,抽走桌面上自己带来的报告:“焚天是不可能被打败的,祂的强大超乎想象。”
钟清山按住那份报告:“你和御君祁联手也打不过?”
江与临模棱两可道:“我现在就是要去争取祂,可以给我签字了吗,钟主席?”
钟清山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写下了同意两个字。
签完字,钟清山把批复递给江与临,确认道:“所以你和御君祁联手,是有机会打败焚天的。”
江与临接过文件,近乎冷漠地摇头:“完全没机会。”
钟清山:“……”
*
“所以我现在去歧矾山是奉命公干,不是谈情说爱。”
江与临把那份批复拍在桌子上,环视在场几人:“各位,我需要你们的配合。”
翟远州、林南明、慕容煊、莫星移四个人面面相觑,一时谁也没有说话。
江与临踱步道:“难道你们有意见?”
林南明缩了缩脖子,最先认怂:“没有!”
他现在有点怕江与临,这也不能怪林南明胆小。
谁不怕疯子啊。
讲真的,江与临好像现在比之前还疯了。
做指挥官时,许是因为身居高位,需要步步为营,江与临行事还有几分克制,如今没了掌控大局的顾忌,完全是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居然连这么离谱的批复都能签下来。
副主席都没办法,他们也只能随他去了。
翟远州微不可察地轻叹一声:“你想我们怎么配合?”
江与临用下巴指了下门:“不需要你,你先回异监委办公去吧。”
翟远州眼睛一亮,第一次听见‘办公’二字如此激动,当即告辞退下了。
慕容煊也站起身:“我们军部……”
“你坐下,”江与临指了指慕容煊:“在我的计划里,你最重要。”
慕容煊强颜欢笑:“这么荣幸吗?”
江与临看向外面阴沉的天空:“今天晚上有一场暴雪,正好方便明天开展行动。”
林南明不自觉抱紧膝盖:“什么行动。”
江与临拉出一张白板,边写边说:“复刻第一次相遇的行动。”
林南明和莫星移满面疑惑,异口同声读出白板上的四个字——
“复刻相遇?”
慕容煊心头升起某种不祥的预感。
江与临接下来的话,将他的预感彻底凿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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