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蚕已经变回去了,趴在尤异耳朵边,时不时蹭一下他的鬓发。
“尤异…”周秦不可置信地伸出手,指尖抚过他鼻端,还在呼吸。
吴维惴惴不安:“老大,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人是尤大师吗?我们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他躺在这。”
颜溯倒是很平静:“金蚕如果认主,那么他就是尤异。”
严衍不这么认为,他摇了摇头,谨慎地说:“一瞬间长大,这不符合常理。”
周秦握住尤异的右手,青铜刀久未开刃,是把钝刀,钝刀子割肉最疼,尤异的右手包括手腕往上的位置,都是青铜刀划拉出的伤口。
幸好,没有再流血了。周秦抱住他的手,眼眶发酸:“是尤异。”
周秦笃定:“尤异本来就不是常人,不能用常理来判断。”
“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周秦咬着牙,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他都是尤异。”
身后数人默声,良久,严衍长长地叹口气:“随你。”
周秦醒的时候是凌晨,寸步不离地守着,等到天大亮,尤异终于睁开眼睛。
他适应了一会光线,扭头望向周秦,周秦也看着他,恰好两道目光相遇,周秦猝然起身,耳根微红:“呃…你醒了…”
尤异从床上坐起来,金蚕钻进他身体里,其余三人皆是警惕地看着他。
“出去看看。”尤异说,他下穿穿鞋,鞋子有点挤脚,尤异微微蹙了下好看的眉毛。
周秦喊他:“尤异。”
尤异微侧头:“周秦。”
周秦心里有数了,这是如假包换的大号异崽。
客栈外,整个送仙岭,仍是一幅欣欣向荣之景。
苗民们照例日出而作,提水的送货的卖油的吆喝生意的,次第从他们身边掠过。
周秦仿佛从噩梦里回到了热闹的人间。
而灰色的天幕上,依旧挂着两个太阳,但送仙岭里的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这一怪相。
这时,西边的太阳出现了诡异的一幕,一条黑线自太阳中心射出,然后,那条黑线放大,遮住了太阳的一部分,遮蔽它的扇形阴影缓慢地扩大。
“时钟…”周秦不可避免地想到:“倒计时…”
尤异在他身旁,轻声开口:“没有结束。”
作者有话说:
偷懒打游戏去了QAQ;
下次一定白天更新;
是个连环局;
提问:周秦一共在梦魇里度过了多少天?(第一个正确答案大红包hhhhhh)
第40章 藏阴局
客栈对面, 两座毗邻的房屋间,有一条仅容纳单人通过的巷道,一个瘦弱身影藏在巷道暗处,焦虑不安地打量着。
严衍和颜溯擅长调查, 他俩去寻找山雉的线索。
吴维目送那俩人离开, 他是个乐天派, 平常无论何时都一副笑脸迎人,这时候却不笑了, 神情出乎意料的严肃。
周秦伸手晃他眼睛,侧身半叉腰, 十分稀奇:“吴维,你不对劲。”
“……”吴维瘪嘴苦笑, 眼角余光扫过尤异, 略带着些警惕。
他望向周秦, 神色郑重:“老大,在这个地方, 我可能什么没用了。”
尤异回头看他,周秦纳罕:“吴维同志,人不能妄自菲薄, 无论面临何种境地, 都要抱有战胜困难的坚定信念。”
“……”吴维给了他一拳:“还是你心态好,我甘拜下风。”
“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周秦收了玩世不恭的嬉笑。
吴维咽口唾沫:“字面意思。”他望向四周, 压低嗓音:“你知道玄学其实…也是一门科学吧。”
周秦没说话, 严肃地注视他。
“我们算命的, 算机缘, 算命理, 其实都要借助外力, 比如生辰、姓名…”吴维哽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潦草地比划:“其实这些东西,比如每个人的出生和死亡,都对应着天上的星星,就是通俗说的星象。那么一个人这一生,他的运势如何变化,就可以通过星星的变化看出一个大概。”
周秦点了点头:“接着说。”
尤异略带好奇,认真地看着吴维。
“生辰、姓名…就像一把钥匙,对应着那颗象征这个人的星星,找到了钥匙,就可以开对应的门。”
吴维想到了他简单学习过的初中物理:“但找到了钥匙还不够,人的运势是怎样和星星对应起来。一颗星星在天上,一个人在地上,这二者之间如何产生联系。这个联系就像声音通过我传向你。”
这个周秦知道,他叉腰:“声音通过介质传播,固液气都可以。”
尤异若有所思:“所以你的意思是,星星和命运这二者间,也通过某个第三者间接联系起来。”
周秦提起了兴趣,追问:“是什么?”
吴维反问他:“光是什么?”
周秦张了张嘴:“电磁波。”
吴维点头:“这个第三者就是电磁场。”
稍稍停顿,吴维续道:“但玄学意义上的电磁场,和物理学上的不一样,我们感受到的是人和人、人和有机生物间形成的联系,这种联系来源于人的感情,七情六欲爱恨情仇。”
周秦抱起胳膊,煞有介事地点头:“这和你刚才那句话,有什么关系。”
吴维苦笑,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解释清楚:“道德经中说,道生一,一生二。阴阳调和而万物使然。正邪、是非、善恶……事物有一面,必然有与其相反面。简单来说,人间有平和、善良、淳朴,就必然有战争、邪恶、破坏。”
“假设人的爱、善良、快乐是正面,恨、恶毒、悲伤是反面,这些正面和反面交织,形成了人的电磁场,我们通过这样的电磁场与天上的星星产生关联,就可以算出他的祸福吉凶,算出运势。”
周秦有点被绕晕了,问尤异:“你听懂了吗?”
尤异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反问吴维:“只有正反都存在于尘世间,人的运势才能传递给星星,你们才能据此观星象计算出来,是吗。”
“……”周秦摸头:“啥玩意儿。”
吴维咧开嘴角:“尤大师不愧是尤大师。”
“就是说,”吴维简单地总结成一句话,“这个地方,只有正面,没有反面。我的道家术法在这里,不管用了。”
“如果硬要比喻的话,”吴维画了一个太极,“阴阳两面,而这里,只有阳面。”
周秦沉默了:“这正常吗?”
吴维反问他:“你觉得呢。”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吴维说:“就像磁铁必有两极,单极磁铁不存在,只有阳面的世界,也不存在。”
“哦…”周秦张大嘴,表示理解了,竖起大拇指:“你说得对。”他挠了挠侧颊,纳闷地嘀咕:“所以这是一个只有阳面的世界?”
“但这种世界不存在。”吴维强调。
尤异提出问题:“有没有可能,是通过某种方式,将阴面掩盖了,所以你察觉不到。”
周秦附和:“有道理,就像把音速起子放进真空,阻断声波传递,外界就无法听到声音。”
“……”吴维皱起眉头,抓乱自己的卷毛,略显烦躁:“也有可能,那这里的阴面能藏到哪?而且…要把阴面藏起来,难度非常大,几乎不可能做到。”
周秦疑惑:“你听说过这种方法吗?”
尤异摇头,表示闻所未闻。
吴维干笑:“没有。就像你说的,只是理论上有这种可能。这种藏阴之法,如果我没有猜错,是藏起了整座送仙岭的阴面。这个…难度…或者说…”吴维换了一个现代化的词汇:“工程量,十分巨大。”
“大到仅凭一个人、一群人或者说一代人,都无法完成。”吴维摊开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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