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胖子指了指那风水瓶:“庙这种东西,香火不断那还好,一旦断了,成了荒庙,那就邪性得很。咱们老祖宗都讲,夜里赶路,宁可宿坟不住破庙。现在好了,荒庙加上风水瓶,那里边还不定有什么。”
他这么一说完,周秦只觉得凉意自脚底嘶嘶往上窜,后脊骨也跟着直发凉。
“我刚才看到,”周秦呼口气,镇定心神,“看到有人。”
他指向文公像身后:“就从那飘过去了。”
话音刚落,那阵蠕动声再次响起,就像巨蛇从他们头顶爬过。
周秦汗毛倒竖。
尤异看了眼文公像,镀金神像的眼睛,不知何时睁开了,静静地注视他们。
王胖子骇然:“睁眼了!”
尤异当机立断:“我们进去。”
三人同时跑到文公像后,青黑小手就在刚才胖子站脚的地方,猝然伸出。
胖子吓得不轻,再晚一步,那玩意儿可就抓住他了。
文公像后的殿门洞开,面前是文公庙曾经的天井,天井左右都被山岩压塌,要进到更深处,只能过天井。
天井由青石砖铺成,中部向上凸起,中间的青砖碎裂程度更严重。
山岩压下来,没有压到底,被倒塌的承重柱交叉支撑,与青砖地面堪堪维持着半米的距离。
周秦探头望向天井中,他看到了人。
胖子也看见了,声音发抖:“卧槽,这是人…还是人皮。”
“……”周秦屏住呼吸,电筒光细细查看。
这些人都黏在青砖上了,就像一个人被活生生压扁,内脏脑浆全都挤出来,长宽高只剩下了长宽。
周秦想到车祸现场,意外遭到重卡碾压的死者。整个人都压扁了,糊在水泥路上,铲都铲不起来。
不同的是,这里的情况有些年头了,被压扁的皮肉与青砖融为一体,看上去更像在地砖上了画了一幅车祸人体图。
锁链拉动,身后传来石块转动摩擦声。
三人齐刷刷回头,文公像不知何时转过来,睁开的眼睛正对他们。
周秦一道亮光掠过去,文公像的眼珠子惨绿。
三人同时毛骨悚然。
王胖子简直浑身发抖:“洞…老周…地洞没了!”
周秦定睛细看,他们来时爬出来的那条地洞不见了。
这座文公庙里有机关。
在文公像转过来的同时,地洞被遮住了!
没有退路了。
周秦咬牙:“咱们过天井。”
胖子颠了颠怀里的雷•管,实在没胆子在这地方搞爆破。
指不定山石塌陷,他们全给埋里边。
王胖子啧了声,进山就这点不好,不能随便炸。
周秦爬进山岩与地砖形成的缝隙间,四肢并用钻过去。
尤异紧随他身后。
王胖子抖擞一身肥膘,深呼吸将腹部收紧,矮了身子一溜烟钻进去。
他们身后,文公像注视的地方,青黑手臂破土而出,但三人已经不在那里了。
沿青砖往里边爬的时候,周秦总觉得那砖不结实,他按住一块,那块就肉眼可见的压下去。说明青砖下的泥土是松软的。
但他们已经身处太白山内部,山质应该以岩石为主,岩石会像泥土那么松软吗?!
周秦这想法刚从脑子里过去,三人身下的地面毫无规律的晃荡起来。
“妈的!”胖子大喊:“手!”
就在这恐怖的晃荡间,青黑手臂突兀地破开青砖。
这时三人才发觉,那地砖下面的岩石,分明都碎成了毫无硬度的砂石!
手臂抓向王胖子,王胖子咬牙,掏出军刀挥过去。青黑小手被斩去一半,无数绒毛飞了出来。王胖子不小心吸了一口,呛得连连咳嗽。
断手迅速收回青砖下,再度不见踪影。
“什么在动?!”周秦猝然惊醒:“这下边是不是有东西!”
“大概率。”尤异面沉似水,朝天井外望去,是文公庙的后殿。
只有他们所处的天井在上下波浪摇晃。
尤异一口气钻出去,周秦握住他的手,被尤异带出。
王胖子大吼:“拉我——”
周秦攥住他的手,王胖子身后,青黑小手伸出来,紧紧抓住他左小腿,尖长的指甲扣进了肉里。胖子痛得大叫。
那手力气非常大,和火力全开的周秦能打平手。
胖子抬起右脚狠踹,踹半天踹不上鬼手,倒把自己左腿踹得雪上添霜。
尤异抓住周秦,看了眼王胖子。
周秦张嘴提醒胖子:“忍住——”疼…
还没说完,尤异一使劲,鬼手指甲在胖子腿上抠出三条肉•缝,王胖子抓着周秦的手,一边大喊大叫,一边在瞬间被拽了出去。
血流如注。
王胖子两眼泪汪汪。
周秦催促:“赶紧包扎。”
王胖子幽怨地瞧了眼尤异,尤异一脸冷漠。
老王欲言又止,闷着气,到底没敢开口让他下次轻点。他撕下背包里的纱布,三两下给自己包扎住。
胖子包扎伤腿的间隙,周秦拿着电筒观察四周。
左右两边都是长走廊,被岩壁堵死。
他们面前是一扇被压歪的门,周秦抬脚猛踹,腐朽的木门直接给他踹得四分五裂,木屑和灰尘混着绒毛飘出来。
电筒光束照亮处,空气中飘着密密麻麻的飞絮。
周秦再次庆幸他们戴着口罩。
拖拽痕迹已经消失了。
周秦回头望向天井,忽然有种强烈预感:“陈传东就是从这里被拖下去的。”
他根本没有经过天井。
王胖子看了眼地面,确实没有湿水痕迹,他同意道:“刚才咱们经过那里时,地面摇得跟他妈秋千一样。”
“下边有东西。”尤异伸手,绒毛落在他手上,却在接触他皮肤的瞬间,化为飞灰。
王胖子学着他的模样去接毛,那绒毛就跟生根发芽了似的,任由他怎么甩都甩不掉。
“操。”王胖子说:“这玩意儿别是有意识吧?”
周秦盯着他手上那撮绒毛,一撮变成两撮。
王胖子感觉手心酥酥麻麻,他连忙在裤腿上擦蹭,擦了半天,拿起来一看,两撮变三撮!
“老王!”周秦把电筒光移过去:“你看!”
强光照射下,王胖子的表皮都照出了透明感,只见表皮层下,细微的根部慢慢向皮肉深处试探,而那些根部就连接着绒毛!
“妈的,”王胖子叫骂,“生根发芽了!!”
“啾啾啾!”王胖子掌心疯狂摩擦衣服,试图将这诡异玩意儿蹭掉。
尤异伸手:“别动。”
王胖子连忙呈西施捧泪状,掌心并拢送到尤大师面前。
尤异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头,将指尖搓热,然后对着那几撮绒毛按下去。
绒毛迅速萎了,但根部没有完全消失。
王胖子算是看明白了:“这玩意儿生根发芽就算了,还他妈欺软怕硬。”
周秦说:“你这贫嘴功夫,我还得跟你学学。”
“别介,”王胖子顺嘴调侃,“您老人家已经得爷爷我真传了。”
尤异收手:“回去用糯米拔毒。”
胖子把头点得跟鸡啄米一样:“谢谢尤大师,尤大师实乃神人!”
周秦指指被他踹开的门:“进去吗?”
王胖子看尤异,尤异想了想:“去看看。”
周秦先进去,他前脚进去,后脚正要迈过门槛,立马退了回来。
王胖子大惑不解:“咋了?”
“有人。”周秦脸色不好看:“全是人。”
“死人?”王胖子琢磨,这底下肯定没活人了。
他拿起手电筒,探头往里一照,屋子里空空荡荡,除了飘絮和绒毛,什么也没有,如果忽略角落里破损的香案,确实空得有些瘆人。
“你眼花了吧老周。”王胖子没进去,回头说:“啥也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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