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乾朗可能已经不愿意在人类社会工作了,没关系,那就由他来挣钱养家,现在这个世态,工作可能不会太好找,不过也不要紧,以他现在的身手,大概可以加入那些出任务挣钱的民间自卫队?
至于赵乾朗,他做什么都可以,他预计会买个大一点的房子,带院子的,到时候可以种种菜,养养花,甚至可以养几只小鸡小鸭。
赵乾朗时不时应一声,说都可以,他对城市没有什么要求,任何城市对他来说都一样,毕竟他不是人。
他看宋景白玉般的认真的脸,再确认一遍:“你就这样跟我走了,对南渊没有留恋吗?”宋景是本地人,从小在南渊长大。
宋景停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
他的记忆开始得比较迟,大概是六七岁,或者七八岁才开始有记忆的,之后没过几年爸妈就离婚了,各自组建了新家庭,还出了国。一个人对一个城市的归属感大多来源于童年、父母、家庭,这些他都没有,所以他想,他的乡愁应该会比平常人淡一些,他回答:“你比这个城市重要。”
即使确认一千遍,恐怕得到的答案也会一样,宋景爱他,这是赵乾朗早就知道的事情,但每一次都还是会被刷新认知,宋景到底有多爱他。
赵乾朗神情微动,微微侧头,吻了一下他的唇角。
宋景立刻追过来。
平板还举着,他伸出一只手来搂他的脖子。
宋景的伤经过两天的休养结痂了,他的自愈能力确实挺强,但没好全,赵乾朗这两天亲他的时候都克制着,夜间也会趁他睡着之后退出被窝。
宋景边吻他边黏黏糊糊地问:“这几天晚上你是不是没有抱着我睡?”
赵乾朗单手按着他的脖颈,食指张开,顶住他的下颌角,让他仰着头,他舔咬他的下巴:“我身体凉。”
“没关系。”宋景搂着他说,“我喜欢你抱着我。”
他另一只手扔下平板,伸手捉住赵乾朗的手,把他的手往腰间带:“我是热的,刚好能中和一点你的温度。”
赵乾朗手掌间触到的肌肤细腻,温热,他克制了一下,抽出手来,咬牙说:“不要点火。”
平板屏幕朝下按在被面,房间里熄了最后一点光亮,但宋景觉得自己依旧能看到赵乾朗眼里黑亮的炽热。
他有点着迷地说:“可是我,我想点火。”
“我从一开始就想。”
出乎意料的回答,赵乾朗眯了下眼睛:“一开始是什么时候?”
“在11栋见到你的时候。”宋景说。
“但是你太狠心了。”他有点委屈地说。
赵乾朗笑了一声,闷闷的:“你不是在我房间里自给自足了吗?”
宋景顿时愣了下:“你怎么知道的?”
“床上有你的味道,你当我闻不出来?”
宋景羞得连脚趾都蜷缩起来,但鼓起勇气反问:“你,你就不想吗?”
“你说呢?”
宋景感受俩人紧挨着时的变化,他磕磕巴巴:“那你在浴室的时候还羞辱我。”
“那会儿我还在气头上,只是羞辱你已经是便宜你了。”
“那你现在还我的生气吗?”宋景问。
赵乾朗没回答,片刻后低头,用吻他来代替回答,吻完以鼻尖抵着他的鼻尖,抱着他脑袋的那一只手在黑暗中反过来摩挲他的眼尾:“你感觉不出来吗?”
宋景那会儿被羞辱后只觉得难堪,哪里还有心思分神去注意旁的,就算是现在,他也快没有精力去注意旁的了,他觉得自己热得厉害。
卧室温度渐渐升温,赵乾朗感觉自己冰凉的身体都被宋景染上了温度。
“你的伤还没好。”赵乾朗叹了口气说。
“……没关系的。”宋景说,他伸手,去床头柜的抽屉里摸索,黑暗中,赵乾朗看到他潮红的双颊和湿润的眼。
宋景爱他,那样情动的表情,那样急切的神态,那个不苟言笑的清清冷冷的宋景爱他,愿意为他抛下一切。
而他,大概也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更爱宋景一点。
他愿意忍受宋景的冒犯,在他把自己当狗一样拴起来的时候忍住了杀意,因为他割肉喂自己就心疼得顾不上愤怒直接原谅了他,为了他向特管局的沈一声低头,甚至链子解开之后他也没有一走了之,还留下来为他洗手作羹汤,而现在,他还愿意跟他一起重新开始平凡的生活。
……他残留的人类情感,比他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他一只手从宋景光滑的手臂摸到他的手腕,拿走他手中的东西。
贴着他的唇呵气。
窗外月亮高悬,洒下一层淡紫色的月光,近几日因为新闻引起的轩然大波在宵禁的黑夜中强行平息,夜里户外几乎见不到任何人,整座城仿佛一座空城,只有郊外连夜赶工修建的方舱被额外批准施工,依旧响声不断,持续了整晚,天亮后又换班再继续施工。
宋景再睁眼已经是日上三竿,他浑身懒洋洋,神情松散,已经很久没有睡到这么晚起来了,一时之间有点不习惯,但身上不太舒服,他不想动。
床边已经空了,被子将他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起来,旁边的位置是冰凉的。
但他不担心赵乾朗跑了。
因为屋子里有饭菜的香味,厨房里传来正在炒菜的动静,他听了片刻,淡淡勾起唇角笑了笑,自己爬起来去洗漱,他穿着条宽松的运动短裤,露着嫩生生的一节大腿,走到赵乾朗的身后无限缱绻地抱住他。
“醒了?”
“闻着味儿醒的吧,刚好可以吃饭。”赵乾朗盖住他的双手,转过身,低头看看他的腿,“我看看,破皮了,结的痂也掉了,待会儿再上点药。”
因为好不容易结的痂掉了,宋景被禁止行动。
于是他也就不动了,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继续看房子,他已经确定好了城市,是离南渊很远的一个省,在联盟的北部,直线距离有两千公里,气候冷,空间漏洞也少,畸变体灾害好像也轻些,是相对来说还比较安全的城市。
“你觉得好吗?”宋景问。
“都行,”赵乾朗头也不抬,“你决定。”
宋景自己不能动,见他对下一个定居的城市兴致缺缺,于是打发他去收拾行李物品,看看要带什么。
“麻烦,再买不就行了?”赵乾朗说。
宋景不认同:“这是我们用惯了的东西。”
“所以旧了,”赵乾朗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宋景皱眉:“但是它们承载了我们的过去。”
“所以说那是过去。”赵乾朗看着他,“现在你是跟我在一起,我们不需要过去。”
宋景说不过他,只好不再勉强,难得气氛这么好,他不想吵架,他决定自己之后再收拾。
赵乾朗去刷宋景吃完的碗了。
意外的,没有想象中的屈辱或者不耐烦,他曾经觉得人类赵乾朗满脑子只有宋景,对宋景百依百顺,卑躬屈膝,很愚蠢,也很没有尊严,十分令人看不上,但当他给宋景做饭洗碗的时候一切都显得很自然,没有想象中的不愉快。
水流冲在手上,洗洁精被冲发出丰富的泡沫,他拿起洗碗布洗碗的时候都觉得稀奇,忍不住好奇自己还能为宋景做到什么地步。
他其实觉得自己已经是最不像人类的一个了,连裴春甚至都还会在苏醒的时候以人类形态跟他那些人类前女友苟合,他当时听了只觉得恶心,十分不耻。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也会做令这种令自己不耻的事情,而且是一而再再而三。
宋景在外面喊他,他洗完碗,擦干手走出去:“怎么了?”
宋景甜甜的:“不怎么,想挨着你。”
赵乾朗挨着他坐下来,把他抱在自己的腿上,痞痞地调侃他:“这么粘人,是昨晚把你弄舒服了?”
宋景咬嘴唇,脸说红就红,伸手来捂他的嘴,这一点跟以前一样,在房事之后会害羞,然后会恼羞成怒地捂嘴,以前他性格还更冷一点,只有当时和事后会格外地生动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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