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笑得有点不好看:“我女儿从昨晚开始就一直闹着要妈妈,我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
宋景和司想瞬间了然。
没再多说什么。
车子启动,一路疾驰,路上,宋景翻到区域划分表,给负责一号方舱附近区域的五队的一个队员打电话,问他最近一号方舱有没有什么状况发生。
但没想到那个队员似乎也很懵,他在一片鞭炮声中大声回答:“我不知道啊,那片不是我负责的了啊。”
“不是你负责的?”
“对啊,”那个队员说,“几天前就移交给市政了,那边说是要统一管控,怎么了吗?”
司想说:“没事,过你的年吧。”
司想和宋景对视一眼,要统一管控?他们怎么没有听说过。
而且怎么老城区就没有下达这样的通知?
一号方舱和老城区一样,都在外面建了一层厚厚的围墙,非常高,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靠近方舱之后他们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他们是沿着围墙开过来,方舱里面非常安静,直到把车开到方舱门口,他们都没有听到里面有一丝声音。
怎么会这么安静?
就算是难民,过年也不应该这么冷清吧。
老城区的那些难民除了在门口闹着要出去的那几个,其他人的脸上还是挺热闹挺喜庆的。
车子开到方舱门口,停下。
门口保安亭里值班的两个人在玩牌。
发现他们后,赶忙站了起来:“干什么的!”
“巡逻。”司想说。
“巡什么逻,这片不归特警管。”其中一个人说。
他们二人都穿着普警的警服,然而身上没有一丝正气,语气也凶得很,司想笑道:“其实说巡逻也不对,这不今天大年三十嘛,奉上级的命令来给峡边市的市民们送点温暖。”
“送什么温暖,不需要,他们好着呢,赶紧回去。”其中一个普警说,另一个普警已经拿起了武器,一脸凶悍,这阵仗看起来是怎么都不会愿意让他们进去了。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处处透着异常。
正常来说就算只是进去看看,需要这么拦着吗?更何况普警特警算起来都是一家人。
三人对视一眼,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别这样,别这样,通融一下嘛兄弟,大过年的,这个你拿着……”司想笑着说,一边说一边拉着那个特警的胳膊,走到一边。
他伸手到怀里,像是在掏什么,比如想掏包烟或者一瓶酒,但他什么也没掏出来,猛地一回手,一个迅猛的手刀利落地砍在了那个普警的后脖子上!
同时喊:“宋景!”
宋景意会,立刻动手。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被司想砍了一手刀的那个普警竟然没有晕过去,而是捂了捂脖子,瞪大眼睛一脸愤怒地看向司想。
司想:“!”
他的手刀还从来没有失手过!这普警什么身体素质!
那普警立刻愤怒地向他袭来,他抬手抵挡,余光瞥到那边的宋景已经拔出了唐刀!
他赶紧道:“哎!他们只是普通的人类,别用武器!”
话落,身上挨了那普警两下子,手臂阵痛,他惊觉这个普警的力量似乎……都快赶得上他了,这绝对不是普通人该有的力量。
而那边,宋景对付的人类身形迅速嚎叫着膨大,两根触手从他的袖口伸了出来。
将变未变的阶段,宋景动作更快,在那触手碰到自己之前,唐刀一横,将它头颅砍了下来。
尸体倒地,扬起一阵灰尘,致命伤口出缓慢地流出来乌黑的血,蜿蜒了一地。
“他们不是人类。”宋景说。
早在靠近他们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了属于畸变体的波动,只是动起手来才确认了。
司想终于也反应过来,快准狠地抬枪,一枪洞穿了袭击而来的畸变体的头颅。
一号方舱在无人的郊区,附近没有居民居住,一丝年三十的热闹氛围也无,只有阴冷的风吹过,吹乱司想三人的头发,他们静默立着,互相扫过对方的脸。
一号方舱的守卫竟然是畸变体。
而且,还是穿着警服的,人形的畸变体。
这意味着什么……只是稍微想想都让人脸色凝重。
他们究竟是真的警察,还是只是畸变体假扮的警察……
宋景不免想到之前特警们刚知道空间漏洞增加的时候在装备室里的那次聊天。
知道空间漏洞短时间内大幅增加后,那只猿型的畸变体说,这个世界迟早都会是它们的,不如想开点,早点自动成为畸变体。
当时司想警告大家,不许动那种念头,也不许传播出去。
他相信特警里应该没有人动过那种念头,然而他们忘了,知道这件事的不止有特警……
别的队伍里会不会有动这种念头的人,不在他们的管控范围之内。
宋景上前,从两具尸体的外套口袋里掏出两张警官证。
“是假扮的。”宋景说。
但那也很严重。
大家都知道,这件事小不了,司想眼神阴霾:“把尸体和血处理一下,我们进去看看。”
宋景和乔顺把尸体和血处理了,司想去把车子开到没人能见到的地方,然后把那两个畸变体身上的普警服脱下来,司想和乔顺换上了两个普警的警服,宋景也脱下了特管局的制服。
他们把锁弄开,再原样锁起来。
进去之后,整座巨大的方舱出现在他们眼前,安静,静得没有一丝人味儿。
方舱是一个回字形 ,外面的舱房将中心房间包裹了起来。
他们四处看了看,没看到有人,没难民,也没看到有普警。
“都谨慎点,别弄出声音。”司想嘱咐。
然而当他们从一个小门闪进去之后,何止是没有弄出声音,他们简直是发不出声音。
震惊,震撼,到哑然失声。
方舱安静,生活用品杂乱,扔了一地,在一片杂乱中,巨大的铁笼巍然耸立。
密密麻麻,一眼望过去视野里全是笼子,钢条粗壮,笼格细密,数量望不到头,阴森庞大的压抑感扑面而来。
而令他们震撼的不是笼子,而是笼子里装着的东西。
男女老少,形形色色,跟市场上被贩卖的猪鸡牛羊一样,毫无尊严地肉挤肉地挤在笼格里。
有的笼子分开了男人和女人,有的笼子里只装着小孩儿,但也有很多没有被分开的。
他们灰头土脸,形容狼狈,或坐或躺,全都鸦雀无声地闭着眼睛,宛如尸体一般。
宛如被献祭的牲畜。
乔顺的枪掉在地上。
“这,怎么回事。”
“他们是……死了吗?”乔顺颤抖地说,“这,到底是谁干的?”
“难怪不敢让我们进来。”司想握紧枪,面沉如水地说了一句。
“妈的。”一向斯文的司想也愤怒地爆了粗口。
他们半晌才抬脚,安静而缓慢地行走在一排排笼子中间的过道里。
隔着笼格看笼子里的人。
近距离看他们安静闭着眼睛的脸,就像在看灾难默片。
让人浑身发凉。
宋景握唐刀的手无意识地抖动,他明明不冷,然而胸腔里却涌起来一股爆裂的情绪,让他每个细胞都不自觉颤抖起来。
他后来知道这种感觉,原来叫愤怒。
他想到那个给他糍粑的老奶奶,那张和蔼的笑脸,再看到眼前这些躺在笼子里跟老奶奶同样带着峡边市特色的难民,他整个人都无法抑制地愤怒起来。
这绝对是一场巨大的毫无人性的阴谋。
“应该是原生种做的。”宋景阴寒地说。除了他们,他想不出来还会有谁会去做这样的事情。
“市政,有问题。”司想也眼角眉梢都是怒意。
宋景伸手进笼子里,探了几个人的脉搏和体温。
“还活着,是昏迷了。”宋景说。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乔顺说,“是要把他们都变成畸变体吗?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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