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为他会反驳这话,但没想到,他下一句却喃喃道:“也要他愿意才行。”
“……”
怎么,他送上门去给人当狗,还得看别人意愿是么。
“母亲明天会回来参加我的生日宴。”
夏修霖深吸了一口气,捏紧手指,后牙槽隐隐发痒:“你让其他人看我笑话?”
夏家能成为外交官,当然不可能只靠从前妻那里卷来的钱。
夏修霖是个人渣不假。
但他却长了一张好脸,所以他才能每次靠结婚来跨越阶级。
夏修霖的母亲是帝国上将唯一的女儿,而上将在对抗虫族上立下了巨大功劳,至今仍被公民尊重崇拜,其呼声和地位连皇室都忌惮无比。
现在没有了虫族。
所以他考进首都军校,要取得比外公更高的荣耀。
想到这里,他自顾自地拿出烟,用打火机点燃,夹在两根指缝间。
丝毫不在意方才被告知了什么。
“你是不是想死——”
见状,夏以历表情骤然激变,眉头紧皱,还要说什么,但已经来不及了。
一道身影已经走到了两人面前。
郁诃抬头,看了一眼。
这人一头银灰发,算得上是抓人眼球。
但他才见过秦犹妄的银发,珠玉在前,相比起来对方的色泽就差远了。
五官倒是轮廓深邃,英气逼人,可眉眼间带着狠厌,天然有一种看不起其他人的傲慢,好像所有人都只配匍匐在他的身前。
与此同时,夏修霖也在打量眼前这位第一次见面的弟弟。
长得挺好看。
这个念头忽然闪过脑海。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夏修霖表情猛地一冷。
他微侧过头咬了一下烟头,深吸了一口,随后朝着郁诃的方向将白烟尽数吐出。
很挑衅。
“喜欢么?见面礼。”他笑了。
听说是E星来的,恐怕连香烟是什么都没见过。
一看就很乖,好拿捏。
对方果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张让他心底一悸的面容模糊在烟雾中。
但他能感觉到,那双漂亮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他看。
怎么?该不会很害怕吧?
难道是在瞪着他?
夏修霖冷冷地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
随后,他听到对方的声音。
“少抽烟。”
“……”
“听说喜欢抽烟的人,肺部和指甲全都烂掉,会早死。”
夏修霖眯起眼睛:“你是在嘲笑——”
下一刻,他呼吸一窒。
从手指猛地传来了一股剧烈的疼痛,直接击穿了他的心脏,痛得他手腕一折,动作下意识松开,指缝里夹着的烟掉落在地上。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烟闪了一下,熄灭了。
但接下来,他再无暇顾及其他。
因为他的手指每一处都在痉挛、抽痛,需要紧紧咬着牙才没有当场惨叫出声。
他怎么?
怎么会这样——
他痛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几乎看不清眼前人的身影,整个人被怀疑和恐惧吞噬。
尽管失去视力,他耳边的声音却越加清晰,直接击穿了他的骨膜。
他听到身前的人道:“说了,抽烟会早死。”
“……”
夏以历目睹一切、浑身颤抖,紧紧咬着牙关,只死死盯着前方,一声也不敢说。
果然……果然是那位的血脉。
他清晰地看到对方的眼底,闪过了一抹不似常人的血红色。
夏以历当然在乎自己的亲儿子。
但这和自己的性命比起来,这一丝亲情完全不值得一提。
最高联邦调查局说了。
如果他透露出去,他们会保证他死的很快。
那是一群疯子。
被特级巡查官盯上……
据说他们身上经常带有恶种传染源,非常人能承受。
夏以历不想自己变成恶种。
他一言不发,眼睁睁地看着郁诃弯下身,从地上捡起了那早已熄灭的烟头。
后者放在食指中指之间打量,好像第一次见到,或者在思考什么更恐怖的东西。
随后,他动了动,掰开夏修霖因为疼痛而攥紧的手指。
留有余温的烟头,被放进了他血迹斑斑的掌心。
烟头的烫灰抖落在手指上。
“谢谢你的见面礼,我很喜欢。”郁诃道。
夏修霖身体抖了一下。
他恐惧、愤怒,并且困惑——
这绝不是巧合……
甚至不可能是人类能够随意做到的。
难道……和恶种有关系?!
他心底一惊,痛楚更深。
忽然,大地传来一阵震动,周围的花草被狂乱的飓风吹的东倒西歪。
几人身后,离得远远的仆人们发出惊呼。
动荡来得猝不及防,他们纷纷因为变故而重重摔倒在地上,发出疼痛的呻吟。
夏修霖勉强抬起头,看向动荡的位置。
不远处,那艘停了许久的飞舰,引擎终于在这时发动了。
他这才发现,在那飞舰口,不知何时竟站着一道穿着冲锋衣和雨衣结合外套的身影,将他们这边的动静尽数收入眼底。
那人戴着特殊护目镜。
是……
是特级巡查官!
——那他应该看得出来,眼前这个人根本就不是正常人。
巡查官的职责就是消灭恶种,这是他们的责任,也是首都军校成立的意义。
但他没想到。
对方只是静静地收回落在郁诃身上专注的视线。
随后他转过身,消失在了关闭的飞舰口。
第12章
夏修霖从小到大还没受经受过这种待遇。
身为夏家的继承人,又有个上将外公,他想要什么没有。
从来没人敢忤逆他的意思。
正因如此,夏修霖才养成了这种不允许其他人越过自己的强势性格。
而此刻,他手仍因为疼痛而抽搐。
但夏以历却对此无动于衷,甚至就像死了一样,连个声音都没发出来。
这分明就是纵容了对方迄今为止的所作所为。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根本就没有虫族可以打,夏以历又踩着上位,凭借着自己的个人魅力成功结交了众多人脉,他有那么一个德高望重的外公,怎么会被他骑到头上来!
要忍。
夏修霖深呼吸了一口气,用另一只手紧紧地按着自己受伤的手。
虽然疼痛已经消退了。
但所有仆人都看到了他刚才那幅狼狈的模样。
——他从来没那么失态过。
夏修霖禁不住磨了磨后牙槽,手指捏紧了烟头,掌心仿佛还残留着对方指尖落在肌肤上的触觉。
“你到底想做什么?”
郁诃:“你在说什么?”
话音落下,他眼底甚至带着一丝不解,“你很难受?”
对方那双眼睑微微下垂,极其单纯无辜,好像逼问他的人罪大恶极。
……不像是演的。
像朵小白花。
以至于夏修霖忽然产生了一丝错觉,自己真的冤枉了他,一切不过是他本人的问题。
“你……”
他下意识想说话,但手指却忽然再次痉挛。
这一抽搐,险险唤醒了他的理智,让他的头脑再次清醒起来。
他刚才在想什么?
怎么可能不是眼前的人做的。
既然特级巡查官没反应,那就说明对方和恶种没关系。
毕竟他们是不可能包庇的。
那只剩下一种可能——
眼前这人确实精神共鸣力极高,以至于能够扭曲空间,仅凭“想”就对他人造成伤害。
这倒没什么,他尝试后也能做到。
刚才他之所以着了道,不过是因为没有防备罢了。
如果再来一次,他绝不会被对方伤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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